小桥上寂静等着我的青夜君。他看向我的神色很安静。
赤足踏在水面上,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足下的池水,以我双足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化成了一池凛冽的寒冰。
我回到了小桥上,站在青夜君的面前。
青夜君脱下自己的衣袍替我擦拭面皮上的水渍和长湿的头发。他说,以前我母上觉得委屈的时候,就会在半夜里趁着大家不注意而偷偷跑出来哭;我和我母上一样,喜欢自己躲着哭。
青夜君领着我去了一间园子。屋里点燃了明亮的烛火之后,显得宽敞而整洁。里面有卧榻,有桌几,还有女儿家用的梳妆台。许久不曾有人踏足的光景,可却一尘不染。
他去衣柜里挑了一身裙裳递给我让我去屏风后面换上,便隔着屏风对我讲,以前我母上在九重天初为花仙子被他收归门下的时候,便是住在这里。
我穿的,是我母上的衣裳。
我自屏风里边出来之后,青夜君递给了我一杯温热的水,始终不曾掀起眼皮来看我。我嘶哑着声音道:“父尊说我与母上长得很像,你抬起头看我一眼将我当做母上一时半刻,心里也会欣喜宽慰一些。”
青夜君笑笑道:“你是你,你母上是你母上,怎能混换。不过还真有些害怕,一抬头看见你就会将你误认为斐澈。我已经犯过那样的错误许多次。”
我喝着温水,带着鼻音哝了一句:“是从那夜天河边你初见我脱下缚灵链开始么。”他不语,我又道,“会给我做好吃的,我摘了你一池塘的莲花你也不对我发作,会在杨花树下说起你的故人已故,即便我入了龙族带着目的再上九重天你也护着我,都是因为我母上的缘故。”我顿了顿,青夜君在等我继续说下去,“只是,那时我的琉璃幻境,究竟有没有迷惑得住你?”
“打一开始是彻底地将我迷惑住了的”,青夜君道,“但你也总共只对我施展了一次幻术,后面渐渐就清醒了过来。”
后来,就在屋子里,青夜君与我讲了许多有关我母上的故事。有关母上与青夜君的,还有关母上与我父尊的。那些都是父尊从未讲给我听过的事情。
听得困了,青夜君便允我在母上曾住过的这见屋子里歇息、在母上曾躺过的床榻上睡觉。他说,只要我还呆在九重天,就住在这园子里。
临关上房门前,青夜君终于才抬起眼帘来看我一眼。我对他抱以感激地涩然地笑,他关门的动作却顿了顿。
我很累,精疲力竭的累。闭上眼,乱成一团的大脑好不容易得到了安息,可很快又陷入了一重接一重的梦魇。
梦里光景变化得很快,可无论我走到哪里做了什么,都能看见那一张令我思之如狂却又寒冷如霜的容颜……我努力再努力,总是逃不脱……
一觉醒来全身虚脱。屋外正是黄昏。我颇有些头重脚轻地打开(蟹)房门走了出去,不想正巧碰上青夜君进了园子,手里托着一只装满食物的盘子。他说他觉得我可能饿了;诚然,我也应当是饿了。
身子恢复力气后,我没有立即下九重天回魔界去,而是在青夜君的食神府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养着。没有哪个晓得,食神府内住着我这位魔界的公主。
在食神府的仙婢们面前,我也仍旧是童子模样的打扮,更没有哪个会去留意一位童子。她们只知道,我以往是焱采宫火神的童子,现如今是食神府青夜君的童子。
我一直不愿离去,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缘由。还在期待着什么,还在等待着什么,或许就仅仅是因为舍不得放不下。
今日听仙婢们八卦火神干什么了,明日听仙婢们八卦火神与新婚之妻如何如何了,我便收拾好心情,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细细聆听着。
至于我这个青夜君的童子该干什么,没人安排我,我便无事地打打瞌睡发发呆。只要青夜君一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