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拨人却认为突厥人的老家始终在草原,而且觉得中原人族别有异,必定离心,杀又杀不完,反正他们这次抢来的财物奴隶已经足够多,就算退回关外,也足够吃喝几年,以后再像从前一样入关来抢就是。

    后来主张退兵的势力占了上风,经过一番内部争斗,新可汗阿史那迟都上位,他甫一上位就下令退兵,萧重则是在这个时候带人追击过去,双方发生过几回冲突,有输有赢,但因突厥人抢来的财物奴隶实在太多,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反倒发挥不出突厥铁骑的优势,时常被萧重围打,加上突厥内部人心思归,渐渐就处于劣势。

    为了能够加快回去的步伐,迟都不得不命令手下丢弃一些奴隶,萧重趁机向突厥人提出谈判条件,朝他们索要被掳走的奴隶,并称若是突厥人愿意放归所有奴隶的话,他可以让他们平安回归突厥。

    萧重这样做,也是出于贺融的授意。突厥人卷走的财物里,多数是金银饰品以及瓷器,这些东西虽然贵重,对民生来说却并非不可替代,而且突厥人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无非也是出于上层贵族享乐的目的,不会给中原构成太大威胁,但放归奴隶,让他们回乡团聚,则有莫大意义。一方面大乱过后,田地荒芜,急需劳动力去开垦,另一方面失散的亲人得以团聚,必然会令他们对朝廷重新归心。天下民心安定,有地可耕,有粮可食,自然也就不会跟着山匪去作乱。

    如此要人而舍财,也是给突厥人留一条后路,否则他们被逼走投无路,再奋起反抗,反倒棘手——以中原如今的形势和贺融手上的实力,还无法彻底放开手脚与突厥人一战。

    回到眼前,谭今与万年县令说了两句,便让对方退下,他自己则起身往后堂走去。

    贺融正在那里批阅公文战报,头也不抬,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道:“那几个蟊贼都料理好了?”

    谭今恭声应道:“是,这等小贼,手到擒来,不过下官觉得,万年县令有些胆怯怕事,担心殿下走后,他镇不住场面,又会被那些大族攥在手里。”

    贺融搁笔抬首,有点无奈:“若是贸然派个外来的,更会因弄不清状况而受蒙蔽,前些天我已经杀了一批人,雷霆过后,正该用上春风化雨的手段,总不能一直打打杀杀,那县令好歹在本地待了几年,那些人刚被我震慑过,也不敢太过分的。”

    谭今感叹道:“时人都道乱世官难当,殊不知之后治乱安民,才是最考验能力的。”

    贺融微微一笑:“这话说得好,不过人都是磨砺出来的,能被选为官员,必然都有其能力,真正鱼目混珠的极少,大多数都是因为懒怠而平庸。”

    虽然知道安王只是有感而发,但谭今不免想起从前的自己,心道若不是遇上安王,自己现在也是窝在一隅只求安稳,不思进取的人。

    “也不知南方那边如何了,希望周翊能守住岭南,别让那些南夷人跟着李宽作乱。”他道。

    贺融看了他一眼:“这是思念老友了?”

    谭今脸上一热:“殿下说笑了,那家伙在我身边时,成日就知道挤兑我,我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呢!”

    贺融道:“岭南经过拨乱反正,又有桑扎在,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说到底,南夷人与中原百姓无异,大家若日子好过,谁又会吃饱了撑着,跟着谋逆生乱?”

    谭今朗声应是,旋即脸色有些迟疑,似有些话想说,又还在心中斟酌徘徊。

    贺融看出来了:“有话直说。”

    谭今犹豫道:“殿下当知下官一片忠心,绝非挑拨好事的小人之流,下官也知道您与兴王兄弟情深,不容他人离间,只是兴王毕竟在外多年,身边很是聚集了些人,时局一乱,他们难免也生出些心思,就怕会去怂恿煽动兴王,影响两位殿下之间的情谊。”

    贺融似笑非笑:“你这番话,打从五郎在时就想说了吧,憋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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