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

    贺融耐心道:“陛下对我的提议心动了,想派人去,但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有能力的,如今大多身居要职,他断不舍得让人折在塞外,没能力的阿谀奉承之辈,去了也是白去,与其等陛下亲自点名,还不如我主动请缨。我是皇孙不错,但陛下的孙儿那么多,我自小跟着您流放在外,生母又是那样的罪名,少我这么一个,陛下并不觉得吝惜。”

    贺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半个不字。

    贺融:“若我能顺利归来,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对父亲来说,也是好事。”

    贺泰涩声道:“为父还没到要卖子求荣的份上,之前陛下问我要封王,还是要送嘉娘去和亲,我已经拒绝了。”

    贺融微微一愣。

    贺泰:“怎么,在你眼里,你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卖儿女换取自己的好处?”

    贺融忽然握上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贺泰不由抬头,对上儿子郑重的眼神。

    “父亲,我姓贺,这些年,我们一家在竹山,熬过多少艰辛,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如果我们不努力,这样的好日子,迟早又会消失。陛下再对您如何,毕竟也是您的父亲,我们的祖父。但齐王、卫王,只是您的兄弟,只是我们的叔父,这两者,天壤之别。我们家,不能只有您在孤军奋战。”

    他的父亲,性情有些软弱,健忘,喜欢迁怒,推卸责任,也有自己的私心,但并不算一个坏人。

    严格说起来,贺泰不算慈父,更谈不上什么睿智远见,但他们一家经历过的那些苦难是真的,贺泰虽然有过挣扎,也的确没有在关键时刻拖过后腿。

    想做,跟已经做了,是两回事。

    打从很久以前,贺融就知道,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如贺泰这样的人,能够为了女儿拒绝一个封王的诱惑,已经非常之难得了。

    他的这番话,贺泰听得有点失神,心头热流涌动。

    这是父子俩头一回交心,头一回开诚布公地谈到全家的前程,贺泰本人的命运。

    “……如果陛下同意,你真要去?”他迟疑问道。

    贺融点点头。

    贺泰的怒意已经消退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无力感:“你有几成把握?”

    贺融摇摇头:“随口说出来的话,总是抵不过任何突发的意外,我不知道有几成把握,只能尽力准备。”

    贺泰叹气:“也是。”

    父子俩一路无话,直到回家,马车停在鲁国公府门前,一家人听到动静,都赶出来迎接。

    贺穆贺秀他们也回来了,听说贺融被召入宫,都担心是不是出了事,见父子神情平静,全须全尾地回来,后面也没跟着甲胄士兵,都松了口气。

    贺穆道:“听说三弟临时被召入宫,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急死我们了!陛下说什么了?为何三弟也要去面圣?”

    贺泰在紫宸殿高度紧张,离宫之后松懈下来,现在回想自己当面拒绝皇帝的勇气,顿时满心都是疲惫:“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回答哪个?”

    贺穆差点没被噎死:“您就随便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安心!”

    众人满心忐忑,待听贺泰将事情说完,却都变了神色。

    贺穆更是望向贺融,失声叫道:“你疯了?!”

    贺湛什么话也没说,只望住贺融,深深皱眉,面上不掩忧色。

    贺僖也道:“三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口舌灵便,我知道,那什么公主,你想说得她动心,肯定有你的法子,但西突厥是蛮荒化外之地,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遭遇多少艰难险阻,你可别还没见着公主,就死在半路上……”

    “你就别添乱了,给我闭嘴!”贺穆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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