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摇了摇头说道,随后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可惜是把双刃剑……”
“方便?”赫蒂一下子没跟上老祖宗的节奏——事实上她经常跟不上老祖宗的节奏,她都习惯了,“您说哪方面?”
“凝聚力和自我认同。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新接收的领土上的民众在接受塞西尔秩序改造的时候,所抵触的从来都只有新的政令,而不是新的统治者。”
赫蒂微微皱起眉,她似乎还是没抓住高文话语中的要点。
高文对此也不意外,而是耐心地解释起来:“传统贵族们在治理领地的时候几乎不会考虑领民的情感,也不考虑领地上的文化、经济、法律等等领域的发展,事实上他们唯一考虑的就是税收,对于领地而言,领主只不过是个最大的地主而已,所以作为‘佃农’的领民们对这种统治从来都不会有归属感和认同感,而且由于领主政令往往充满错漏矛盾,领民的生活也缺乏稳定,所以在传统贵族的土地上,人民几乎是不会有凝聚力可言的。
“在这种‘统治’结构中成长起来的人民,缺乏对民族和国家的……嗯,现在跟你解释这个概念可能太抽象了,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他们并不在意是谁当他们的领主,也不在意这个领主是从哪来,他们甚至不在意这个国家是否存在,不在意国王是个安苏人还是提丰人。
“而在这种‘不在意’的情况下,我们接收南境就避免了一个最大的麻烦——哪怕我们打败了四十多个贵族,那些贵族原本所统治的民众对我这个新领主也几乎没有任何抵触……他们好像很坦然地就接受了南境易主的事实。”
赫蒂听懂了高文到此所有的话,但她显得有点困惑:“这不是正常的么?而且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接管南境……”
高文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如果有朝一日有别的敌人来入侵南境,我们的子民也是这般无所谓可就不好了。”
赫蒂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片刻之后,她试探着说道:“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民众更加忠诚于领主……”
“不,那不够,”高文继续摇着头,“君王不是永恒的,再雄才大略的也不成,同理,让民众忠诚于一个家族、一个血脉也没有意义,我们应该塑造一种更加长久,更加坚韧,更加能让民众自发去认同、去捍卫的东西……”
赫蒂有点愣神地看着高文,她似乎从自己的先祖脸上看到了一丝异样的热情,而她很少会从对方身上看到这种情绪,她隐隐意识到自己这位揭棺而起的老祖宗可能又产生了某个深谋远虑雄才大略的想法,而且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这个想法的一丝脉络——她忍不住开口了:“您有什么新的计划么?”
高文没有过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在赫蒂开口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慢慢说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甚至一代两代人就能达成的……但或许我们该为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
赫蒂一听到“子孙后代”就眨眨眼:“您要给瑞贝卡留什么?”
“咳咳……我不是说那个……你把我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都弄没了,”高文尴尬地咳嗽起来,接着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我们应当让‘塞西尔人’这个词超脱一地领民的意义,让它成为一个更伟大的概念……”
说到这里,高文突然话锋一转地问道:“说起来,我最近开始听到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成为一个光荣的塞西尔公民’,你听说过么?”
“是的,我有所耳闻,”赫蒂点点头,“这是戈德温•奥兰多学士在两期以前的某篇评论文章中说的话,当时号外公布了贵族联军大溃败,塞西尔军团大获全胜的消息,戈德温先生建议那些贵族联军尽快把自己绑起来,好能够早日接受塞西尔教化改造,‘成为一个光荣的塞西尔公民’——后来这句话就流行起来了,领地上的人似乎对这句话很自豪,而且负责接收俘虏、分配劳动改造任务的人在把那些贵族联军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