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些,我捂住肚子爬起来,往厕所走。

    走廊黑漆漆的一片,像极一个大张着嘴的怪物。

    我从小时候便有那样的想象:黑暗里藏着一个庞然大物,它不声不响地潜伏于暗处,等着猎物步步走近,伺机将其吞吃入腹。

    按亮墙上的灯,眼前的小小空间霎时变得灯火通明。

    我看了清楚,黑暗处什么也没有。

    ——好吧,我又想起,小白。

    一夜辗转反侧,宁愿怪给胃痛,也不愿怪给那个名字。

    我想起他以前啊,半夜陪我上厕所,就那样乖乖地跟我身后,牵好我的手。

    而今我还是很需要有人陪伴,可他人呢?

    我很难过。

    难过是一个无止境的空洞,我怎么哭都不会哭够。

    刚刚亮起的灯又被我按灭了。

    成人后养成的习惯,我没法在亮的地方哭,比如受了莫大委屈,在公司的当下我是绝对哭不出来的。

    他走之前我习惯在他怀里哭,他走之后我习惯躲在被子里哭。

    小白这家伙其实很像被窝,阴暗又温暖,躲在里面就敢流出在外面不能流的泪。人唯独在感到安全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的脆弱。

    ——黑有什么可怕?

    ——黑的地方能冒出什么东西啊?能倒是好,我恨不得被他抓住。

    我赌着气,把手往自己的后方伸。

    那感觉很奇妙。似是被黑暗牵扯,又仿佛抓住了黑暗本身。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好像他就在那儿。

    无所顾忌朝前走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疯得不轻。可我发现,我已经不那么怕黑了。

    他叫我不要等他啊,我偷偷地仍是等着。

    我不太清楚,继续等下去能等来什么,也从不敢去想得太清楚。

    我工作、吃饭、大笑、购物、睡觉,尽力找着事做,让等待变得不那么难熬……仿佛我从来就没有在等。

    可是,有些时候,我会绝望地想:不如杀了我吧,反正我这辈子也没办法爱上别的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