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见你害怕,现在怕什么?”
咥运向他道:“你无须紧张,我就是找你聊会天,问几个问题。”
老牧人点点头,又向身旁的狼卫匆匆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咥运挥手道:“你先出去,留他在这里就可以了。”
“是。”
等狼卫走出营帐,咥运向地上指了指:“你可以坐下与我说话。”
说完,他低头从桌案上拿起一卷书册,翻阅起来。
阅读是他从长安起养成的习惯。
对咥运来说,这不但能增长他的学识,令他变得更聪明,也可以用在对待下属的时候。
通常,他便是一言不发的翻阅着书,让手下那些将领去猜,给他们心头制造压力。
过了片刻,咥运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这个老牧人,从进来后,便一声不吭,这和他想的颇有不同。
视线从书中抽离,抬头看向眼前的老人。
咥运心里突的震动了一下。
眼前还是那个老牧人,但感觉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帐内光线略有些昏暗。
从帐外透进的微光里,隐隐见到老牧人站在帐中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的一双眼睛在暗处极为明亮,这完全不像是老人的眼神。
咥运再看一眼,突然醒悟过来:此人腰脊挺直,骨架匀亭,哪有半点老态?
心念电转,咥运右手滑向腰刀。
他也是从长安到草原,经历无数,自然知道世间有种东西叫做诡异,更有种人,名为异人。
异人者,有着远超普通人的能力,甚至能展现种种神奇的力量。
西突厥也有异人。
之前夜袭长安,狼卫中就有一名异人参与。
那狼卫拥有苍狼之血,能化身成为巨狼,只是可惜,长安毕竟是这天下异人最多的地方。
仅凭一个异人就想要扭转局势,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现在不同,在这小小的帐蓬里,在这方寸之间,一名异人,足以改变一切。
咥运的手已经摸上了腰刀,刀光一闪,出鞘。
但是下一瞬,他的身体突然僵硬。
老牧人不知何时已经欺到近前,两根手指如鬼魅一般,捏在他咽喉上,只要有任何异动,咥运敢肯定,对方一定会先捏碎自己的喉咙。
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泥土地面,声音不显。
不用指望这点声音能引起帐外兵士的注意。
时间仿佛凝固,沉默片刻,咥运哑着嗓子低声问:“你是什么人?””
老牧人笑着,脸上的五官仿佛水波一样的抖动,那些层叠的褶皱消失不见,老态褪去,露出苏大为的脸来。
波纹抖动,从他的脖颈一直流动到手腕附近,消失不见。
鬼面水母。
凭着鬼面水母异能,苏大为可以做到万军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敌方大营,行斩首之事。
“你到底是谁?”
咥运问了第二遍,见对方只是微笑,脑中灵光一闪,改用熟练的唐语问:“你是唐人?”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派信使联系了你,此次是履约而来。”
苏大为轻轻的将手指从他的咽喉拿开,左脚往地上轻轻一踢。
喀!
地上那把锋利的宝刀,顿时断为两截。
这个举动,令咥运眼瞳又是一缩。
赤.裸裸的威胁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