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横刀,如一头发怒的野猪般,跌跌撞撞的冲上来。
安文生伸出肉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这事闹的……如何收场。”
“啊啊,老子杀……”
眼看燕髯武候要冲到近前。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一个人影,快如奔马,冲入场中,一脚将那武候踢翻在地。
下了对方的刀,然后返身向着苏大为,推金山倒玉足般,单膝重重跪下。
呯!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
这是一个年纪在三旬左右,一身黑衣玄甲的军人。
看甲衣上的品阶,当是折冲府都尉。
甚至很可能就是驻守延平门附近的驻军。
“三……三郎,你,做甚么打我?”
翻倒在地上的燕髯武候一脸懵逼。
被唤作三郎的人,头也不回的恨声道:“打你,老子恨不得杀了你,有眼无珠的东西。”
说完,三郎单膝跪着,朝着苏大为,伸出右拳,狠狠的在自己胸膛上捶了三下。
“陇右老兵,见过总管!”
声音慨慷激烈,透着金戈铁马之气。
城门前,再一次寂静下来。
城卫、城门吏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而先前那老吏,更是脸上微微变色,心中暗道:莫不是踢到铁板上了,这个黄安县令,真有些来头?以前是陇右的将领?
在长安,得罪那些小官小吏不怕。
怕的是两种人。
一是哪位高官世家的子弟。
二便是征西域,征吐蕃的那些老兵。
而眼前这位三郎,老吏自是识得,乃是在陇右驻守六年的老兵。
回来因功得授折冲都尉,是一个狠辣的角色。
平日里守城的那些个武候,见了他都跟乖猫儿一样,点头哈腰,极尽恭谦。
像这位燕髯武候牛七郎。
更是每月都请三郎喝酒,一心想要结交,甚至几次提出要结拜,都被三郎给拒绝了。
一句话,人家瞧不上。
但是这心高气傲的折冲府都尉,居然大礼参拜对方。
这……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认识我?”
苏大为俯视三郎,两眼微微眯起。
他的记忆很好,每一个跟过他的老兵,都留有印象。
“总管,我在陇右当了六年兵,若非总管,我现在可能还守在外面吃沙子!”
三郎的喉咙微微蠕动,显得十分激动。
“当年我部驻守石头城,吐蕃鼓动吐谷浑人入寇,我们抵挡了二十余天,死伤殆尽,若非总管带人来援,只怕我已随袍泽去了。
后来我入总管先锋军,随总管的人入驻武威,可惜在武威时受重伤,便留在当地。
直到半年后,总管得胜归来,我方才得以回长安。”
三郎一字一句,包含深情。
他的声音沙哑,却浓烈如酒,有极大的感染力。
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那燕髯武候牛七郎,嘴唇颤抖了一下:“三……三郎,他,他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