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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彻底昏死过去,浑身滚烫,战栗不止,双唇如糊了层浆纸,隐有脱水的迹象。徐暮没敢惊动杏林馆的医官,只敢悄悄找了个信得过的狱医过来。那狱医常年给犯人治伤,经验丰富,什么样的刑伤没见过,可看到九辰手臂上那块被烧焦的伤口时,依旧吃了一惊。普通人家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错,打两下骂两句也就过去了,可这王子王孙一落难,那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凄惨至极。
徐暮焦灼不安的踱来踱去,不停地问:“殿下情况如何?”狱医把完脉,隐隐觉得这位小殿下不仅外伤严重,内伤也不容忽视,隐约还有中毒的迹象,只怕是已经伤了根本。可他只擅医治外伤,对内伤倒不大精通,便坦诚的道:“失血过多,就算治好了外伤,也无济于事。”
“先处理刑伤,补血之事我来想办法。”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徐暮焦头烂额,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狱医应下,依旧命徐暮准备了毛巾、剪刀和热水,开始处理九辰手臂上那道被烙伤的伤口。整个过程很折磨人,无异于另一场酷刑,九辰被疼醒几次,神志不清的说了几句胡话,依旧昏睡了过去。
徐暮连同两名心腹的手下,开始轮流着给九辰喂血,暗暗期盼能有些成效,千万别出大事。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王宫里,楚王独自坐在水镜之前,目光矍铄的盯着镜中那若隐若现的青木图腾,风雕霜刻般的面部,缓缓露出抹讳莫如深的笑。
“凤神血脉,离归期不远了罢。孩子,你终会明白,西楚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他声如沉钟,气息绵长,眉宇间,只有一股睥睨九州的霸气。
入夜,独孤信亲自带人来到诏狱,传巫王口谕,要秘密地将世子接到明华台休养。巫王还另附密旨,命徐暮找一个死囚打扮成世子模样,关在狱中继续当诱饵。
徐暮暗暗捏了把冷汗,狱医虽替九辰处理了手臂上的刑伤,外人一时间发现不了端倪,可只要有其他医官去给伤处换药,这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独孤信亲自将九辰背出诏狱后,徐暮立刻急急到章台宫将这件棘手的事告诉了巫后。巫后心惊不已,她本指望借着巫子玉的手除掉九辰,没想到巫子玉竟私藏祸心,还想从九辰口中逼问出其他事。
她冷静下来计较一番,道:“只有让景衡去明华台了。”
徐暮忧心道:“子彦公子的毒还没解,王上恐怕不会允许景馆主擅自离开芷芜苑。”
“若非本宫一时大意,也不会让巫子玉半道换了□□,此刻更不会处处掣肘于他。若彦儿醒着,凭着暗血阁势力,他巫子玉何敢如此猖狂?!”巫后花容含恨,因为极度的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早该想到,以巫子玉狡诈之性,在知道那个秘密后,怎会甘心帮助彦儿换血,让那个秘密变得毫无价值。是她,太过冲动、太过心急了。
“景衡是指望不上了。你想办法出宫,去一趟城西的燕来客栈,把那个人找来,越来越好。能救彦儿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徐暮知巫后口中所指,连忙应下,急急出宫寻人去了。
离恨天的效率也着实高,接到徐暮传信的当晚,便大摇大摆的闯进了巫王宫。
无论是暗处的影子和血卫,还是明处的禁卫和铁卫,都对此人无可奈何。巫王听闻消息,携剑赶到芷芜苑前,见离恨天一道剑气,便将十几名铁卫打飞到半空,沉眉怒问:“你夜闯巫王宫,莫非又想去血狱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离恨天掣回剑,冷冷勾起唇角,故意酸道:“此地臭气熏天,若不是为了故人之子,师兄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稀罕进来。”
云妃听到打斗声,立刻带人从宫中奔了出来,乍见那袭青衣和那熟悉的温润容颜,一时间恍如隔世,两道泪痕,倏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