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怒气:“琦儿快说。”
李琦低声道:“其实女儿觉得...殿下提出这事儿并无不可。”她见李威脸露怒色,忙补充道:“当年之事爹爹为何如此担心?皆因着怕被人知道告发了李家,可爹爹有没有想过,这事儿对堂妹...杜薇也是要命的大事儿,您觉得她会轻易让人知晓吗?说句不太恰当的,咱们家和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着同样的大忌讳,本来是可以绑一块的,何必非要你死我活?”
李威沉吟不语,李琦继续道:“就算不说她,咱们说殿下那边,看今日情形,殿下怕是也知道当年的事儿了,他难道不知这事儿的严重,为何不向皇上道明原委,还日日把她留在身边,甚至还不惜为了她来威逼您?他这般千辛万苦地给杜薇抬身份,总不会只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吧?”她眼底带了些感叹:“只怕杜薇堂妹是有大福气呢,您这般跟她过不去,便是跟殿下过不去,何苦结下这么个仇家?”
她见李威神色若有所动,再接再厉道:“再说皇上这边,如今大皇子新丧,储位空悬,江南这般要处,皇上却独独派了他来,这不是器重是什么?若是殿下日后能登了大宝,杜薇堂妹的正室之位是跑不了的,到时候咱们李家岂不是风光煊赫,谁还敢提那些积年旧事?”她抬手奉了一杯茶,恭敬又坚决道:“您不能老是念着旧事,有些事儿也该有个尽处了,依女儿看,这次便是绝好的机会,若是能解决了,咱们家日后也是一片坦途。”
若是杜薇在这里,定要她这番话击节赞叹一番,条理分明又颇有远见,处处合情合理,竟连皇上的心思都能揣摩到一二,堪为女中诸葛了。
李威听的若有所思,不过这么多年的恨意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沉吟了片刻,疲惫地叹口气:“为父再想想,你先下去吧。”李琦点了点头,正要退下,就听李威突然道:“你姑母...她不是要见吗,她在郊外青山寺里,你去准备着吧。”
李琦心里一喜,心知这事儿已经有门了,便按耐住欣喜,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准备了。
......
杜薇和宫留玉刚进了宅子,就听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李家大小姐赶来了,杜薇稍有诧异,宫留玉却若有所思,命人把她迎了进来。
李琦进来之后倒也没有多做寒暄,直截了当地道出了来意,杜薇自然欣喜,宫留玉这时候体谅她的心情,便握了她的手:“现在时候不到,许多事儿没有安排妥当,等到时候我陪你去。”
杜薇低声应了,转身跟李琦上了马车,一路行到了郊外,明明是多年期盼,等站在寺门前却生出丝迟疑来,站在门口犹疑不前,对着身后的李琦低声问道:“娘她...这些年过的可好?”
李琦倒有些理解她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思,点头道:“你在的时候我已是出了门子,但姑母我却着实照管了一阵子,姑母她心思有些重,身子倒还硬朗。”
杜薇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抬步进了寺门。她沿着南方的游廊拐到了一处幽幽的斋舍,淡淡的檀香味道漫了出来,一溜细风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将门缝开的敞开,木鱼敲击的声音漏了出来。
她探头去看,就见一个穿着素蓝缁衣的身影坐在那里,她眼底一酸,抬手遮眼道:“娘...”
李氏身子一僵,这一声在梦里千回百转,却让她迟迟不敢回头,杜薇有些焦急,上前一步又低低叫了一声,李氏这才回过头来,盯着她喃喃道:“囡囡?”
杜薇握住她的手,嘴唇颤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李氏急切地重复一遍:“囡囡?”
杜薇用力点点头:“娘,是我,我回来了reads;。”
李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怎么回来了?是杜家也搬到宣城来了?可是杜家待你不好?”她说着忽又流泪道:“定是这样了,娘这些年孑然一身,能送去的银两物件不多,杜家想必也看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