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面色一急,他舍出闺女清白来,为着就是钓这么个金龟婿,若是如今钓不上来,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一咬牙,扬声高呼道:“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这人沾了我闺女身子,如今不想担责,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他又哭道:“你们有钱有势,难道就能这般欺负人了吗!”
旁边立时有人低声骂道:“人面兽心,睡了人家闺女却不想负责,我看这些有钱有势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那老汉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嘴里嚎啕着‘我闺女的清.白身子啊!’那女子也配合着低低哀哭。
这时候人本来就多,又被他这么一嚎,引来的人就更多了,有那心术不正的人见场面混乱,忙上蹿下跳地说什么为富不仁之类的话,又偷偷靠近粥棚,抓了财物往自己口袋里塞。
这些人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公道正义,现在见有便宜可占,瞧见有的人见别人也这么做,纷纷也都效仿起来,所有人都疯了一般想往粥棚里冲,就连其他几个粥棚都冲进去许多人。
杜薇眼看着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要闹出一场大乱子,连忙对管事娘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人来,自己硬是挤了进去,高声道:“诸位都静一静!”
人群顿了一瞬,杜薇见状忙提高声音道:“这位老先生年纪一大把,做事儿却好没有方寸,别人家出了丑事儿都是恨不得藏着掖着的,你倒是满世界的嚷嚷,恨不得人人都听见,哪有这样当爹的?莫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老汉脸色僵了一瞬,张清绝含着感激歉然地看了杜薇一眼。
杜薇前世见过这些流民,深知这些人背井离乡,甚至家中失了人口,心中惶惶,一点小事就如同火折子掉进了干草堆儿,稍微煽动一下就着了,心绪极为不稳,万一惹出什么大乱子来,最后问责的还是宫留玉这个负责的reads;。
她心里有了说法,面色肃然道:“还有...诸位都想想,这些日子大家身上穿得,口中吃的,都是张上师尽了心力的,就算不说偏帮哪个,也不该这般偏听偏信吧?”微顿了顿,她冷着脸看过方才几个抢夺物件儿:“上有朝廷,下有好心的士绅人家,都不曾让你们冻着饿着,也不求你们回报什么,难道你们还要恩将仇报不成?”
张清绝侧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微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出声儿。
这话一说,有些怀揣不当心思的都悄悄把手收了回来,方才跟着起哄的也面色讪然。
当然还有些人心有不甘,正要再挑拨几句,这时候一队兵丁硬生分开人群,拥着一锦衣玉带的男子走了进来。
杜薇看清来人,忙福身道:“六殿下。”来人正是被皇上派来维持秩序的宫留善。
宫留善淡淡道:“姑娘好伶俐的口齿,只是行事也该小心点,这般张扬,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给九弟脸色抹黑?”
他一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训斥了杜薇一通,她眉梢微微一挑,又躬身道:“殿下教训的是。”
杜薇倒是没有跟他争个高低的心思,反倒是一旁的张清绝回护道:“殿下这话有些偏颇了,方才杜姑娘不过是好心劝说了几句,哪里会出什么事儿?”
宫留善一眼扫过,神情若有所思,随即又展颜笑道:“我不过是职责在肩,有些心急,这才多说了两句。”他说着就一抬手命人把方才闹事儿的人带走。
杜薇见事情了结,便也福身行了个礼,从人堆儿里退了出去。张清绝似乎想留人,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留在原地配合宫留善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