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几个花卷吧。老板没作声,亲自从油饼盆子里取了几个“黑脸大汉”,用刀切去黑的,留下一半好一点的,将几个油饼拼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油饼。张雅琴都不好意思端出去。那驴杂碎新不新鲜,她不知道顾客能不能吃出来,但那拼起来的油饼端出去简直是让张雅琴没面子。很有气派的顾客皱着眉头看那拼凑起来的硬绑绑的油饼,然后拿起筷子吃驴杂碎,夹了一丝驴肝放到嘴里慢慢地吃着,品味着,终于很不高兴地放下筷子对张雅琴说:
“把你们老板叫来!”
张雅琴感到情况不妙,正如她所料。她进去把年轻的老板叫出来了。顾客指着油饼和驴杂碎说:
“你们看看,这还叫油饼吗?一个油饼三块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即使自己家招待客人也不能这么随便吧?我这是花钱下饭馆呢,你们就这么糊弄顾客?再看看这驴杂碎,分明是旧的,剩下的,新不新鲜我一吃便知道。附近的饭店我哪家没吃过?驴肉馆我也常去,好坏一吃便知。我离休在家,儿女都在国外,家里雇的钟点工只做午饭和晚饭,早点外面吃。你这里吃好了,我便定点吃了。可是你们看看这油饼这驴杂碎。你没油饼了,可以热一个花卷上来,驴杂碎呢,我也就凑合着吃了,现在没胃口了。年轻人想开饭馆,做生意挣钱,得将心比心,得全心全意地为顾客着想,顾客是你的衣食父母。对顾客认真负责,其实就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你们这不是用一个破油饼砸自己的脸吗?”
这位顾客说完丢下十块钱,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好久年轻的老板好像忽然醒悟到什么似地追那位顾客归还那十块钱,出门一看顾客已经决绝地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年轻的老板手中拿着一张十块的钞票,脸红一阵,白一阵地呆立了好久,最后颓唐地坐在那里。老板娘怒气冲天地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张雅琴手足无措地不知该站在哪里,饭馆已经无人光顾,老板娘骂完老板坐在里面的餐桌边一支一支地抽烟,年轻的老板坐在餐桌边沉默不语,像一尊雕像。张雅琴无聊中拿起抹布又擦起来。拿老板的工资,没生意时也不好意思坐下来,于是忙忙乎乎地擦餐桌,擦椅背,擦吧台。张雅琴不明白,老板到底怎么想的:滚门呀,音箱呀,大张旗鼓地搞宣传,每碗面赠送一个鸡蛋赠送了两周,为什么就不肯将一个乱油饼换成一个花卷呢?微波炉热包子馅是凉的,馄饨的皮子几乎没有一个是整的,怎么能迎来回头客?怎么能希望这些人再光顾你的饭店呢?
张雅琴想到了那戴着小白帽的回族老板。有一次让她给一个顾客打包两个油饼和一个粉汤,就因为食品袋的粉汤没系好流到外面一个食品袋里那么一点点,顾客还没有作声,老板自己通不过。老板亲自取了一个食品袋,搓开,把羊杂碎粉汤舀进去,系好,再取一个食品袋,套在粉汤袋的外面,然后两个食品袋里面的一个袋打结保温,外面的食品袋再打结,最后形成四个环套在手上,递给顾客。两个油饼的打包也是同样的方法。顾客微笑着心满意足地走了,老板也心满意足地看着顾客那远去的背影笑了。
细节决定成败,此话一点儿也不假。
此外,张雅琴认为开饭馆卖早点还得考虑饭菜的价格和人们的购买能力和接受能力。来一般的小店吃早点的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是普通劳动者,他们是离退休工人,一机厂上班的工人,清洁工,建筑工地打工的人......总之,是一些社会底层每天为衣食奔波的人们,他们绝对不会舍得吃一个十块钱的早点。
总而言之,年轻的老板饭馆倒闭关门了,其中有张雅琴想得通的原因,也有她想不通的原因。反正早点勉强支撑了一个月,四个早点工每人挣了九百元,四九三千六百元。张雅琴拿着九百元的工资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的惆怅复杂得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没有偷懒,作为一个打工仔她是尽心尽力了,为此还挨过那个修自行车老杜的那个傻女人的耳光,但她不觉得委屈,不觉得后悔。她真的很为那年轻的老板伤心。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