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两得,不能不让人嗟叹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师哥,我说句僭越的话,国之巨蠹,怕说的正是大司徒这一类人,此处他经营几载,其间不知获利多少,且又私造如许兵器,包藏祸心,”吴冷西忽咬了咬牙,嗓音暗了下来,“师哥,倘这次证据确凿,师哥可有把握将他一举拿下?”他抬眸望了望成去非,眼中闪烁着些许意味,成去非看他一眼,道:“子炽,你未忘记的,我同样铭记于心,”他掀开了帘子一角,目光停在远处隐隐青山,蔼蔼流云之上,“这江山社稷,我也不会放由他们这些人作践糟蹋。”

    吴冷西只听得心中激荡,不由落下两颗泪来,泣血道:“老师在天之魂,倘听到师哥这般言语,定也欣慰。”

    说罢一抹清泪,静了静心绪:“师哥方才那话不假,世家与国争利,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如听之任之,国将不国,我再说几句僭越的话,师哥,”他语气不觉间有些轻颤,“我如今倒是想清楚一事,从前我本以为,他们这些人,即便是改朝换代,也是不怕的,无论谁来做这个皇帝,他们只需重新站队,依旧可做他的高门大族,可他们为何还愿一团和气尊崇今上,不过因今上并非一个铁血君王,大可糊弄。当初为何在钟山一事里愿同师哥并肩而战,原因就在于此了。因那大将军一旦得以主持神器,自不能放过这些豪门世家,同样的道理,他们之所以忌惮师哥,怕的也是这一层,所以即便日后变天,他们要选的,也绝不会是师哥,不过是另一个今上罢了。”

    他的一番话,将局面点的不可谓不透,成去非默默听着,继而问道:“子炽,你想说什么?”吴冷西泪痕未干,垂头无语,不知车马颠簸了多久,方直言道:“我是想说,事已至此,师哥乃逆水行舟,别无他途,唯化家为国耳。”

    他文弱书生的面容上此刻微澜不止,成去非无言半晌,避而不谈,吴冷西深深望他良久,从他那漠然如常的神情中辨不出一丝一毫的暗示来,一时还欲再说,成去非已道:“子炽,不必多说,这样的话,我并不是第一次听,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东堂一事,你以为就没有耗损?去岁并州一役,就没有耗损?外侮内斗,无一不在消耗着国家根基,从先帝末年伊始,国家的元气就未曾真正复原过,要如何做,我自有打算,这件事,”他轻吁一口气,漠漠地看着帘外风光:

    “暂且放一放罢。”

    话已至此,吴冷西无从再劝,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这片江南佳丽之地:

    虽已至秋,然青山依稀如黛,河水照旧东流,不必感怀秋风萧瑟天气凉,不必感怀草木摇落露为霜,因一旦春日再来,那满目定然是古道远芳,杨花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