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倘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卖儿鬻女的田地,断然不会跟着造反生乱,但凡能勉强得个温饱,谁愿意去做这样的事?下官以为当弄清为何有这层民乱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功曹呵呵轻笑两声:“我险些忘了,农事郎居所便是同这些贱民为邻,农事郎出身本就与此相差无几,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出此言论不足为奇,上一回听闻还向你的主官借钱埋人?”说着目光已是变得极冷,那两道光微微自张子衡面上扫过,竟生出一股辣辣的痛,张子衡无端受辱,心底愠火乱窜,因功曹乃世家子,面上不得不维持常态,一旁步芳尴尬半日忙替他解围道:“农事郎乃是出于情意为……”
一语未了,功曹已露倦意,根本不理会他二人,就此振裳去了。张子衡见功曹潇洒走出公府,而眼下远未到散衙时刻,公府中不乏功曹此类每日不过点卯无所事事者……他的目光停在那袭背影上亦变得阴冷异常,待回神看步芳时,目中已满是感激之色,旁侧赵器觉气氛已然失和,略客套一句仍去忙事。
“您说,大司马为何还要养这几个闲人呢?他们能做些什么?大司马一心欲整饬纲纪、革新除旧却又为何畏畏尾?”张子衡朝大司马所在主厅望了两眼,脑中冒出“狗占马槽”一词来,心底好一阵不齿,步芳听此忙喝他一声:“慎言!”语落察觉自己态度似太过了,又缓劝道,“你只管相信,大司马自有其主张,有些事,今日办不到,不代表大司马明日,往后就都做不了,你也便是在我跟前说这话,可别再犯浑了,让他人听了去,不过替大司马寻麻烦,公府中不抑寒素,大司马已招了些非议,这个你总该知晓的。”
张子衡不以为然,口中却应道:“下官谨记长官教训。”说罢心里却忽掠出个清楚想法:那马休果真该多杀几个世家官员才好……想到这,他嘴角绽开一抹冷笑,是了,这世上本无天生的贵胄,那些所谓贵胄,剑抵咽喉的那一刻,照旧也会害怕,照旧也会颤,一点素日清傲全无,狗一样地摇尾乞活……如此想象,张子衡竟生出几分难言的快意,日月轮转,时移世易,谁人敢一定断言,今日白丁俗客,就不是明日的锦绣公爵呢?这世上并没有绝对一成不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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