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在此之前,贺湛从来没有想过未来的太子之位,除了贺穆之外,还会落在谁头上。

    毕竟所有兄弟之中,贺穆居长,这一点毫无疑问,当年在房州时,一家人落魄困苦,父亲又不怎么管事,也是长兄长嫂帮着料理家务,照拂底下的弟妹,贺湛一直记得这些点点滴滴,所以虽然觉得大哥搬入宫的举动有些急切了,也并未觉得如何。

    但现在,贺秀的话,却让他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之后,贺湛忽然问道:“二哥,你是不是,也想当太子?”

    贺秀没有急着反驳或斥责,这让贺湛感到一阵不安。

    片刻之后,他听见对方道:“如果我说是呢?”

    贺秀停下脚步,注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会帮我吗?”

    贺湛沉默许久,开口道:“二哥,齐王殷鉴不远,为什么我们兄弟,不能像从前那样互相友爱呢?”

    贺秀摇摇头:“五郎,你见识过突厥人为争可汗之位的腥风血雨,也曾带兵在外,为何还会如此天真?难不成是成日与三郎厮混在一块儿,他将你教成这样?贺三自己明明野心也不小,城府比我还要深,他怎么会教你这些?”

    贺湛下意识反驳:“三哥不是这种人!”

    贺秀失笑:“这种人如何,难道不好吗?五郎,皇位不是谁与生俱来就应该得到的,而是有能者居之,贺璇他们不过是落败了,所以我们想要让他们如何,他们就得如何,今日若换了我们落败,难道贺璇就会对我们网开一面吗?大哥若是皇后嫡子,那倒也就罢了,既然不是,我为什么就不能争取一下呢?父亲当年被流放的时候,别人能料到他还有今日的光景吗?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还有,你别总跟三郎混在一块儿,他从前就跟大哥走得近,往后大哥一定会极力拉拢他,而你,你与我一母同胞,大哥一定会防着你的,到时候别热脸贴了冷屁股,再来找我哭。”

    见他怔愣,贺秀叹了口气,缓下表情:“你刚回来,我不该与你说这些,好好去歇息吧,改日再谈。”

    两人走到宫门口,贺秀转身上了马车。

    “捎你一程?”他问贺湛。

    贺湛摇摇头:“我先不回府。”

    “又去找三郎?”贺秀摇摇头,“你没跟三郎从一个娘肚皮里生出来,真是可惜了。”

    贺湛在原地站了片刻,目送他离去,便也骑着来时的马离开了。

    其实他在洛阳时,也曾设想过种种未来,这其中就有父亲立太子的情形,但贺湛没有想到,这一切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来得快。

    他想到三哥,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迫切地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

    这种时候,贺融最有可能在一处地方。

    心念一起,贺湛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在胭脂铺子前落马,贺湛抬步往里走。

    伙计一眼就认得他,忙迎出来,帮忙将马牵去后头马厩,一面笑道:“许久不见五郎君了,您这是刚从洛阳回来吧?”

    前来买胭脂的小娘子们几时见过这般伟岸俊俏的郎君,都纷纷偷眼打量,借着幂篱的遮挡小声调笑。

    贺湛嗯了一声,心不在焉:“我三哥可在?”

    伙计:“在,就在后头呢,跟我家主人和薛郎君他们在一块儿,可要小人去通报一声?”

    贺湛:“不必了,你自去忙吧。”

    他独自往后堂走去,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还夹杂着自己的名字。

    贺湛不由停下脚步,凝神倾听。

    “五郎差不离也就在这几日回来了吧?”这是薛潭的声音。

    “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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