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桑扎,“但最终,还得看桑寨主作何想法。”

    桑扎的心砰砰直跳,他似乎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直到夜晚宴席散尽,宾主尽欢,贺融等人被带去歇息之后,他还在琢磨贺融白天说的那些话。

    看着一双灵动清秀的儿女,桑扎心中焦虑稍缓,对女儿责备道:“今日白天你太冲动了,若安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桑家寨头一个就要被朝廷大军夷平!”

    桑云被关了一天,刚被放出来,连饭都没吃,有气无力,可怜兮兮道:“我知道错了,明日我就去找贵客道歉,求得他们的原谅。”

    她是顽皮了些,可并不是不知轻重,归义夫人深明大义,教出来的孙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桑云直到现在,还对自己白日里的行为后怕不已,她知道父亲说得没错,今日得亏是对方大度不计较,若换了别的朝廷命官,也许当时就已大怒拂袖而去,哪里还会留下来跟他们聊天吃饭?

    桑扎有些心软,挥挥手,大发慈悲让女儿去吃饭。

    桑云走后,桑林便问父亲:“阿爹,今日安王殿下与您说什么了?”

    桑扎将白日里两人的谈话内容略略说了一遍,桑林听罢,也不等父亲发问,便忍不住叹道:“这位安王殿下实乃非常人也!”

    “单凭他敢单枪匹马上桑家寨来,我们就该敬他几分,”桑扎摇摇头,“换作是我,我没法保证自己敢这么做,但若是你阿婆,她一定敢。”

    桑林笑道:“难怪我看安王老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觉得他像我阿婆!”

    桑扎明白,儿子说的像,当然绝不是指外貌气质上的相似,而是贺融与归义夫人身上都有着同样的博大襟怀,长远目光。

    “那你认为我们该答应安王的提议吗?”

    桑林道:“阿婆从小教导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岭南自古为天、朝疆域,南夷人自然也是天、朝百姓,中原有先进的耕种纺织技艺,中原人读书识字,知天下事,我们却困在岭南一隅,坐井观天,如果非要将自己独立于天、朝之外,最后只能故步自封,自绝后路。”

    桑扎叹道:“看来你与你阿婆一样,也赞成归顺朝廷了。”

    桑林不解:“阿爹难道不赞成?桑家寨无论如何壮大,都比不过中原人多,人家大军一过来,随随便便就可以将我们拿下,也只有黎栈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才会与朝廷作对。”

    桑扎摇摇头,并不乐观:“我并非要与朝廷作对,而是如今南夷六部分裂,人心不齐,朝廷大军在这里,自然无人敢妄动,但安王不可能长驻此地,大军也总会离开,到时候,这里又会恢复原状。更何况现在六部之中,四部参与了叛乱,我们如何想,没法代表整个南夷。”

    桑林劝道:“我看安王来此,不似毫无准备,明日阿爹不妨将这些话与他说,看看安王怎么说,再做决定也不迟。”

    桑扎:“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父子二人叙话片刻,便各自离开。

    而贺融那边,还精神不错地拿了本书,坐在桌边看。

    有人在外头敲了敲门,不等贺融回应,就敲门进来。

    贺融抬头瞟了他一眼:“夜深了,该就寝了。”

    “床太硬,睡不着!”对方硬邦邦回道,赫然便是白日里与桑林切磋的那名侍卫。

    贺融没有因为对方的顶撞而生气。“谁让你非要跟过来的,侍卫的床铺,与贵客的床铺,自然不一样了。”

    他们都在一座高脚竹楼下榻,这里冬冷夏凉,夏天住刚刚好,边上还熏着艾草,杜绝蚊虫,唯一不同的是,桑扎他们生怕贺融这位从中原繁华之地而来的天潢贵胄娇生惯养,住不习惯,特地在他的床上铺了两层薄被褥,然后才放上竹席,而侍卫的房间自然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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