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竟悄然绕到了他的后背。

    这一记“破山开峰式”的重斧下来,柏望峰的脊椎登时碎裂,人也猛吐一口鲜血,如一团破布一般被人扔了出去。

    他一路撞飞了几人,又翻碎了杯盘,弄倒了桌椅,最后才停在了前几日刚粉刷过的新墙上,在这抹粉墙添上了一抹令人触目惊心的殷红。

    饶是如此,经脉齐断,血流如注的柏望峰竟还未断气,只瞪大眼睛道:“你……你……”

    黄首阳却神色黯淡,如一颗即将坠落的星,一座快要倾倒的山。

    他砍在柏望峰那的一斧,也像是砍在自己坚持多年的信仰之上。

    这惊天变故一起,纪玉书分了分神,便被就在这个时候被关若海一记“关城罢月”逼到了墙角,再被早已埋伏在墙角的刘笑山一刀砍在了肩膀上。

    刀入肉三分,血喷如泉。

    纪玉书一声闷哼,似倒未倒,欲坠不坠。

    刘笑山即刻挟身上前,左手如刀,切在了他白玉一般的脖颈上,右手似剑,急点他胸前关元、天枢、气海、神阙、中府等五大要穴。

    黄首阳眼见纪玉书失手被擒,只对着柏望峰叹道:“我总想告诉你咱们中有一个程秋绪的人,可惜曲瑶发察觉到了,你却没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柏望峰便已然咽气了。

    这个警告过白少央等人不可轻信的老前辈,终究还是死在轻信于人上。

    沈挽真甩出一记枪花挑开了那纠缠不休的金蛟子,回头恨恨道:“忘恩负义的狗贼!出卖自己兄弟还敢巧言……”

    他的话未说完,静海真珠阁的几面木墙忽然轰然坍下,如被一道大炮炸开了门一般。

    随着这一道巨响下落,墙角处,门楼上,帘子里,柱子旁忽然涌出了几波人。

    这几波人黑衣黑面黑手,连身上的弓箭都涂成了黑色,他们一齐出动的时候,恰如几道黑色巨浪齐齐涌出,汇流入海。

    下一刻,这洪波巨浪便汇成了一个圈,将场中之人团团围住,有他们在此,这里只怕连半个苍蝇都放不出去。

    而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猎物已摇身一变成了猎人,原本的猎人却成了砧板上的肉,大刀下的鱼。

    这种可怕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陆羡之仿佛也在为这惊天转变而骇然无比。

    可他面上大骇,心头狂跳不已,身子却想像箭一般冲出去。

    可是白少央却在后面死死拉住了他的手,低声喝道:“你现在冲出去也成不了神话,只能成个笑话!”

    程秋绪既早有准备,必然还有后招,若是在这样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冲出去,也只是给这些刺客陪葬罢了。

    可陆羡之却一把甩开白少央的手,好像甩掉了一条缠在自己身上的毒蛇。

    他回过头时眉峰如刀尖般挑了一挑,面上显出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厉之色。

    “神话也好笑话也罢,我现在若不出去,只怕将来的日子都是一场空话。”

    白少央的眉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他那种寒烈如霜的目光给刺到了一般。

    他再也没有出手阻拦,只眼见着陆羡之飞身入阵,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张朝宗一头载入了武林的浩渺烟波之中。

    这十六年来活得混混沌沌,迷迷蒙蒙,唯有到了此刻,他的血才算是热了几分,人也有了几分生气。

    难道现在看着陆羡之一个人打十几个,几十个,然后等着自己的血和他的尸体一样冷透么?

    白少央咬了咬牙,跺了跺脚,竟也跟着陆羡之一道进去了。

    大不了重来一次,再到阎王殿和那秦判官辩个是非曲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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