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

    他用的是苏州的漱金长方墨,握的是玳瑁管的翠毫笔,临摹的是关相一的字贴,下笔古朴中正、力道透骨,一字一画颇有长者之风,想是在其中下了多年的功夫。

    可这人笑起来时有些小姑娘似的羞涩,看着实在不像是个大庄大园的管家。

    而他若是板着脸不肯笑,便是十足十的正色,瞧不出一点未经风霜的稚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生得却很好看。

    好看到你看了他第一眼,就会忍不住再看上第二眼,然后一点一点地陷进去。

    若是有不识相的人不小心闯进来,只怕会以为这是哪家的王侯公子,而不是区区一个管家。

    可惜季灵烟却无心欣赏他的书法和手指,只单膝跪下,欲将所察觉到的不妥说得详详尽尽。

    可秦高吟还在静静地写着,季灵烟不敢打扰,只等他写完之后,才抬起头来,等着管家开口。

    他若不开口询问,底下人绝不能先开口。

    秦高吟收袖搁笔,蹙了蹙秀气的眉,道:“何事前来?”

    他说得并不疾言厉色,可眼里却泛着一股比月色更寒的冷光。

    季灵烟面上凝了一滴汗,垂下头,恭声道:“小人怀疑有人运了火药进了庄。”

    秦高吟目光一闪道:“你说什么?”

    季灵烟恭声道:“适逢寿宴,小人按惯例抽查了一批木桶,那木桶内倒无异常痕迹,只是小人在木桶边缘闻到了火药的气味。这气味已是十分幽微,平常人绝计闻不出来,所以只有小人一人注意到。”

    秦高吟叹了口气道:“你的鼻子是比别人灵些,可庄内最近运过火戏坊的玉树金花九龙烟,桶内有火药的味道也不足为奇。”

    季灵烟却道:“运火药的人大概正是想到这点,所以才大胆行上此举。可那批木桶被货工们私下里做过记号,记号说明这批木桶不是用来运烟火的,而是用来运送蔬果酒肉的。”

    秦高吟面色一变道:“竟有此事?”

    季灵烟抱拳道:“此事千真万确,小人绝不敢撒谎。”

    秦高吟一时心乱,只扬了扬手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季灵烟松了口气,一转身,却猛觉得背上一凉,胸口一痛。

    他猛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一个可怕的血口子,正慢慢地往外淌着血。

    他回过头,才发现秦高吟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他的身后,手中一根铁尺已贯穿了他的身体。

    季灵烟想抓住什么,却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那根铁尺给抽干了一样。

    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奉若天神的秦管家,竟会对自己下此毒手。

    他面色发紫,嘴唇发白道:“你……你……”

    秦高吟立刻抽出了铁尺,如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冷冷瞪着他。

    他仿佛瞬间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在颤抖和哆嗦中倒了下去。

    季灵烟倒地之后,仍不死心地捏着地毯,握得骨节凸起,青筋暴起,似要把这地毯给揉到手心里似的。

    秦高吟只痛惜地看向他,缓缓道:“你为何偏偏要有个狗鼻子?别人都闻不到的味道,你又何必要去闻到呢?”

    季灵烟恨得双目圆瞪,把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却只是吐血,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高吟说完这句,又深深一叹道:“你是我捡回来的孤儿,若没有我,你也是活不下来的,不如现在就把命还给我吧。”

    他这话一说完,季灵烟就乖乖地咽了气。

    可他似是死得不甘不愿,仍是不肯闭眼。

    秦高吟看着他的尸体喃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