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这么一说,沈氏更是悲戚更甚,泪如雨下。
这时,一只手将她扶起,耳畔传来更清朗温和的声音道:“沈夫人不必忧心,此事吾会想办法,必不会让你大兄早逝。”
沈氏抬头见到的正是谢安石那一张虽须有长须却依旧风神俊朗的一张脸,谢安自幼便有风神秀彻之美称,四岁时就被誉为神童,称其将来作为不减王东海,成年之后更是以清谈才名名倾天下,被赞有宰相气度,便连七岁时的慕容恪也万里送白狼眊,视之为劲敌。
传闻此人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能。
只要他一句话,沈氏心中便已安定,没有任何怀疑的信服,此时更是喜极涕零,连连道谢。
“多谢安石公!”
沈氏还要拜,谢道韫已拦她而起,命仆人将一杯茶水送了过来。
饮过茶水之后,沈氏正要告辞,忽地又止步,欲言又止。
谢道韫便问:“沈夫人莫非还有所求?”
沈氏迟疑了半响,才道:“不知小妇人还能否为阿钰之母亲?”说罢,又怅然失笑道,“小妇人自嫁入顾家,唯生有一子,也不知其所踪,是那个男人将阿钰送到了我身边,小妇人承认起初因她非吾亲生,对她并不喜,可现在,我已离开顾家,唯有这一女为小妇人心中之羁绊,
原想就这样陪着阿钰了此残生,不想她身上竟然还有你们谢家一半的血脉,我知道自己现在已没有资格做她的母亲,而你们谢家必然也不会让她流落在外,但小妇人还是想陪她到出嫁,至少在她出嫁的一日,能以一位母亲的身份为她梳妆,送她出门,可好?”
说到最后时,沈氏的眸中已是波光璨璨。
谢玄心中本来对她曾经利用阿钰怀有一丝不喜,此际听得这一番肺腑之言,竟也有所触动,想到早逝的母亲,心中更是凄然,也便柔软下来,但也没有答话。
还是谢安道了一句:“此事,沈夫人不必问我谢家,问十一娘即可!”
沈氏含笑点头,施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待沈氏离去之后,谢安才又将谢玄唤到书房,问道:“阿遏,适才在大厅,你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绝不能让她重踏前世的覆辙,做一个孤老终生任人辱骂的太后,那是什么意思?”
谢玄的脸色微红,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便勉强答了一句:“侄儿适才是胡言乱语,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三叔父不必当真就是了。”
谢安便摇了蒲扇笑道:“早听阿元说,你这胡言乱语也不止一次了,你四叔父上任豫州出征洛阳时,你是否就已说过,你四叔父才可冶一县,但绝非军事之才,此洛阳一战并无战胜可能,可有此事?”
谢玄唯唯点头。
谢安又道:“此言,那小姑子也与三叔父说过,她说她心有预感,能窥先机,知人祸福,此战她也让三叔父早作准备,在你四叔父的军中安排人接应,另派人在燕国制造谣言,挑起燕太后与慕容恪慕容垂兄弟之间的矛盾。
如今战事已定,一切皆已应验!”说罢,他又看向谢玄,“莫非,阿遏你也有此能?”
谢玄一时踌躇不敢答话,他知道三叔父洞察敏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但是这种连他自己也很困惑的重生之事,他又该怎样向三叔父解释?
“三叔父,侄儿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让您相信,侄儿只能说这些都是侄儿梦中所感。”
听到这样的答案,谢安并没有诧异,而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含笑道:“能感知未来,这也未必不是一种福气,好了,三叔父就不逼问你了。”
“三叔父只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三叔父是问阿钰之事吗?侄儿自然是想娶她,想马上娶她。”谢玄斩钉截铁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