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及笄之礼便已完成。
顾钰亦走下玉阶,向众宾客行礼,这时,便有人笑问道:“不知顾十一娘有何志耶?”
顾钰面向那郎君施礼,笑了一笑,回道:“北伐中原,克复神洲!”
这八个字一落音,堂中便是一寂,当下时代,士人们谈的往往是风月,追求的也是隐士般随性放达的生活,对那些舞刀弄枪征战杀场的匹夫之勇反而不屑。
桓温就曾因雪夜打猎,戎装配剑,被大名士刘惔讥讽为老兵。
这时,堂中也有女子声音忍不住讥笑起来:“顾十一娘不愧为武宗豪强的吴兴沈氏之后人,小小女子,竟向往那匹夫之勇的豪气。”
谢玄不禁皱了眉头,目光朝那说话的女子投了去,那女子自觉失言,忙惭愧的低下头,掩住了嘴。
便在此时,又有一男子声音传来道:“吾若不为老兵,卿辈哪得座谈?十一娘虽小小女子,但鸿鹄之志,便是在场的男儿也少有人能及,何人敢取笑她?”
众人回头一望,就见正是安石公与万石公带着一名年轻男子而来,那年轻男子身着一袭最为普通的士子白伫衣,神情极为清朗,一脸璨然之笑的望向顾钰。
顾钰神情微微一变,动了动唇,正要施礼,却见男子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新帝司马岳。
看到司马岳做这个手势,在座的有认识他的如王五郎、王七郎等都默然没有作声。
“颖川庾氏子弟,慕十一娘之名而来,也想来观礼做个见证。”司马岳道。
见证?做什么见证?
这时,男子便望向谢安石与谢万石一笑:“安石公,万石公,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吧?”
谢万石的目光还凝聚在顾钰身上回不过神来,心中连连暗叹了几声:像,还真是像!果如三兄所言,这女郎便是堂妹谢真石所生的女儿么?
一旁的谢安石早已哈哈笑出声,轻轻击掌,堂外便传来一声雁鸣,引得众人伸长了脖子齐观,就见好几名乌衣子弟,一人手执大雁,一人手执羊羔,还有一人捧着一只雉鸟,数人端着锦帛与鹿皮走进了大堂。
“这是……以禽作六挚: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这是《周礼*大宗伯》之礼节,难道这已是正式的纳采,提亲?”
“陈郡谢氏竟然会明媒正娶,替谢七郎下聘求娶顾十一娘为正妻?她顾十一娘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
“是啊!谢家也不怕遭到风评非议?”
几个贵女小声的议论着,而就在这些贵女的议论声中,突地传出一名少女的声音大笑道:“她顾十一娘连顾家的一名庶女都不是,何德何能竟然能陈郡谢氏谢七郎聘为嫡妻?”
这声音一出,堂中的欢声笑语立时一窒,几乎是霍然的,众人都将视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投了去,就见堂下首的人群向两旁退开,一名发髻摇摇,身着水绿色覆纱襦裙的少女走了出来。
坐在上首的顾毗脸色亦是一变,顾钰与谢玄也是神色微凝,王五郎亦诧异的出声道:“这位不是顾家三郎主之女顾七娘么?”
“七娘,你胡闹些什么?”顾毗不禁恼怒的喝斥道,“还不快退下去。”
顾七娘咯咯直笑,指着顾钰道:“祖父,您一世英明难得糊涂,而这一次是不是犯的糊涂太大了,孙女今日就是来告诉您,您疼爱的这个孙女,她根本就不是您的孙女,她是沈氏捡来的,她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顾七娘话一说完,那些看热闹的贵女们不禁叽叽喳喳的大论起来,原本看着陈郡谢氏对这顾十一娘如此看重,还不敢大声议论,此时此刻竟然炸出这样一则大新闻,那些本就对顾钰心存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