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周围的鼓舞,他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书道之中,运笔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放。

    他再一次大进一步,而东郭南再退一步。

    他一共进三步,东郭南就退了三步。

    可是仅仅这三步之后,东郭南的笔法也变了。

    他的笔法一改先前的轻灵飘逸,变得如运刀一般,一劈,一撩,一顿。

    先前李勃酣畅淋漓构筑起的气势,就在这一顿之下,轰然崩溃。

    强大的气流在空中盘旋,李勃长袍烈烈,他的脸憋得通红,却抵挡不住这股气流,往后退一步,二步……

    再一次,他退到了高台的边缘。

    东郭南脸上的笑容浮现,道:“子安兄书道果然一绝,佩服,佩服!单比气势,却是我输了呢!”

    李勃双眼通红,羞愧满脸,却无可辩驳,黯然低头,道:“东郭公子高才,我甘拜下风……”

    读书人委婉,东郭南看上去谦虚,实则是居高临下,指点江山。

    说李勃气势强也并不是什么好话,气势强,便是城府浅,如胸罗万象,又哪里需要这般咄咄逼人?

    大楚最是强调学士气度,什么是气度?

    潇洒飘逸是气度,云淡风轻是气度,举重若轻是气度,像李勃这般,憋得脸红脖子粗,那就不是气度了,东郭南这嘲讽水准高,偏偏李勃作声不得。

    谁让他技不如人,是个失败者呢?

    圣人学派最是强调礼仪,一个失败者,便是后学,后学的身份比前学低了一等,如何能对前学不敬?

    李勃败了,广场之上又恢复了死寂。

    东郭南将手中的折扇打开,风度翩翩的回到坐席,扭头看向苏雨樵,脸上笑容很盛。

    苏雨樵永远都是那副苦瓜脸,冷若冰霜,让人难以接近。

    此时,她却微微蹙了蹙眉头,道:“东郭解元既然无所不精,就不知琴道是否也精深,今日端午佳节,你我何不抚琴一曲,也算为今日咱们四家文会助兴?”

    东郭南忙道:“先知,你这是要让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琴棋书画,博大精深,谁又敢说自己精深?我倒是久闻先知是琴道高手,内心一直期盼能听到你的佳音呢。

    既然你今日有如此雅兴,倒不如你我共奏一曲,如何?”

    苏雨樵脸色一变数变,良久,她道:“好!”

    恰在此时,刚刚下高台的李勃断喝一声,道:“苏先知,好什么好?今日文会,你心胸何故如此狭窄?如能邀唐先觉前来,我武陵士子又何至于在文会之上惨败至此?

    你和唐先觉乃私人恩怨,而此文会乃我武陵四家之文会,更是我武陵学界之文会。

    此等文会,唐先觉未到,又哪里算是武陵学界之文会?

    嘿……罢了,罢了,这文会我也不伺候了,王忠,备轿,我们回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