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骘眸色一寒,抬手握住绣春刀的刀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倒霉的小太监。下一刻,刀光闪过,绣春刀从他掌心飞离,狠狠地掷向那太监的后心。

    寒鸦振飞,太监扑倒,从斜坡上一路滚下,噗通一声坠入瀑布的深涧之中。

    霍骘追上前,只见前方斜坡之下竟是断崖,崖下是瀑布聚积的深潭,并无活路。霍骘抬手摸了摸湿润的灌木叶子,在上头摸到了新鲜的血液,沉声道:“娘娘放心,他活不成了。”

    “不行,本宫不能冒这个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后咬牙,狠声道,“你看见他的样貌了吗?”

    霍骘伸手扶住皇后微颤的肩头,低声示好道:“天黑,没看清脸,只知道是个太监。”

    皇后已然没有缠绵的心思了,用力挣开霍骘,冷声道:“他受了伤,一定逃不远。你即刻回去,就说本宫遇刺,召集所有太监于营帐前集合,看看是谁缺席或身上有伤,一切自会分晓……不要惊动皇上,快去!”

    而另一边,玉蔻收拾好了拜堂用的新衣,刚走出营帐不远,便听见霍骘召集锦衣卫搜查太监,隐约传来几声‘有个太监’‘刺客’等字眼,她心下一紧,一种不祥之兆如阴云般笼罩在心头。

    她不敢深思,紧紧捂着布包朝瀑布下一路狂奔过去。

    玉蔻不信佛,却从未向今夜一般渴望神明的庇佑。寒气入喉,她忍着几乎要炸裂的肺痛,一边狂奔一边祈祷,多么希望那个‘刺客’不是她的阿七……

    月光西斜,流水声越来越近,她不要命似的跑到树林边的瀑布旁,只见光影交错的岩石之上,坐着一个身量修长高大的少年。

    “阿七!”玉蔻低唤一声。

    那少年按着刀,猛然转过头来,一双狭长凌厉的眼睛倒映着寒潭月影,如剑光出鞘。

    这个人有着和沈七一样的容颜,却并非沈七……沈七的眼里总是带着卑怯而又温暖的笑意的,不会有如此凶狠的眼神。

    玉蔻倒退一步,声线颤抖道:“你不是阿七,你是谁?”随即,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是……阿七的兄长?”

    那与沈七容貌一般无二的少年目光沉痛且复杂。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微微侧开身子,露出岩石的一角,嗓音清冷道:“他一直在等你。”

    月光从云层中透出,阴影褪去,露出了岩石上躺着的一条身影。

    见状,玉蔻瞳仁一缩:躺着的那个人穿着司礼监靛蓝的太监服,血迹斑驳,呼吸微弱,正是她最心爱的沈七!

    “皇后和霍骘……有染,哥……求你带玉蔻……离开……”

    沈七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出深潭,一寸一寸爬到约定之处来的。那柄绣春刀插在他的后背,又因坠水冲击而加重了伤势,刀刃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胸膛。他拖着一路斑驳的血迹,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怎么也不愿咽气,直到玉蔻的到来。

    他死死地揪住兄长的衣袖,嘴角带血,气若游丝道:“求你……哥。我一死,皇后一定会……查到……玉蔻头上。求你……保护她……”

    玉蔻满脸是泪,咬着唇,哆哆嗦嗦地抹去他嘴角的血沫,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玉蔻,你抱抱我。”鲜血浸透了沈七身下的岩石,在潭水中晕开一抹紫红色。他直愣愣地望着天空,忽然低叹道,“今晚的月光……好冷啊……”

    而后,他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覆灭,再没有了声息。

    ……

    “我折断了那柄绣春刀,冲刷掉血迹,将他的尸首草草掩埋在瀑布之下的乱石当中,直到四年前才将他的遗骨送回青州安葬。”

    漱风楼中,沈玹连饮了大半坛梅花酒,深黑色的眼眸中带着微红的血丝,继而道:“我并未带玉蔻逃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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