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班一回家,就先问“三娃呢?”,然后抱起来玩一会儿,都习惯了,不然就像少点什么似的。
一边抱还一边嫌弃,你说你怎么这么闹,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乖巧听话的小闺女呢!
尤其平安走后,家里除了年迈的姜守良,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每次他一回家,就习惯地抱着孩子让田大花做饭收拾,脸皮也坚强了,还敢于抱着小婴儿去大院里转悠散步,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田大花把孩子给他,转身出去做饭,她简单炒了个韭菜鸡蛋,煮了米汤,原香的麦饼,等她从厨房里出来,先去叫了姜守良洗手吃饭,再去西屋一看,姜茂松把三狗子放在床上,刚换了尿布,正握着小家伙两只小脚给他做踢腿运动,嘴里还在一本正经跟小娃儿讲道理。
“鞋子不能吃,知道不?你看你把鞋子都吃湿了,你个小笨蛋,鞋子到底有多好吃,整天抱着啃?”
然后又说:“你二哥到西北了,知道不?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抱你。”
平安中午打来的电话,晚间,石头又打了电话来,电话一响姜茂松去接,照旧是:“爸,我是石头,你吃饭了吗?我妈呢,叫我妈接电话。”
姜茂松放下电话,叫田大花:“你儿子电话,石头。”
田大花高兴地跑过来接电话,姜茂松抱着三狗子,看着他可真是哀怨,三个臭儿子,哎。臭儿子有什么好,打个电话都只知道找妈妈,跟爹老子说不上两句话。
石头问了平安的消息,知道他已经顺利到达地方了,便嘱咐说等确定了去哪个公社,有了具体地址先告诉他。
于是远在西北的平安,两天后抵达了他们插队的地点,一个靠近黄河的小村庄,在知青安置点住了下来。薛新桃也跟他分到一个知青安置点来了,他们一起分来的八个知青,五个男的,他最小,三个女的,薛新桃最小。
平安只以为这是巧了,碰巧把他和薛新桃分到一起来了,好在这个小姑娘也不是太讨厌,没有像同来的那谁似的,动不动就娇气哭闹,饭菜不习惯也掉眼泪,一路上眼泪汪汪的。这小姑娘不哭不闹,水土不服难受她也不哭闹,平安觉得,这小姑娘还可以忍受。
可是两天后,平安才知道,他跟薛新桃分在一起可不是巧合,不是,是因为人在邻市的刘师长想了些法子,通过战友熟人,把他分在这个离县城近些、跟他所在的市临边接壤的地方,目的是让平安离他近一些,他们这一批知青,没有指标分在刘师长的那个市。
而薛新桃,也是因为他父亲老薛是刘师长的老部下,姜茂松跟刘师长打电话是顺口提了一句,说老薛的女儿也跟平安同一批去插队了,结果刘师长就顺手把薛新桃跟他分到一起了。
平安到这个地方越发感觉,他爸的战友一个个都很厉害。
一群年轻人远离父母和家乡,在一起就有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互相都比较照顾。到了以后,先兴致勃勃跑了几十里路去看黄河,在滚滚的母亲河边兴奋大喊。
安置下来的第三天,刘师长带着留在老家的三儿子刘安生跑来看他,刘师长的军用吉普一进村,就造成了小小的轰动,老百姓可很少见到“小轿车”,威武的独臂军人还带着警卫员。
于是老百姓背地里便说,果然是城里来的知青娃子,瞧见没?家里头可不简单。
刘师长可没想这么多,他实在只是想来看看平安这孩子罢了。
平安不是石头,他跟刘师长接触不多,见了刘师长发愁,叫什么呀,叫刘伯伯?不行啊,那是他小姑姑的公爹,太不像话了。叫刘爷爷?算了吧,他爸听了会有意见的。
他爸和刘师长这一对老战友,到现在还是兄弟情分在前,亲家什么的靠后,打电话互相称呼“老刘”“茂松“,忽视辈分问题,可是到一块儿几杯酒一喝,喝高兴了,一准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