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谁家的,都是全民的了,你们当然也不用回来干活,你们已经在城里安家了,在厂里上班,也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人家公社说了,家里有出去当工人的,在哪儿贡献都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四叔,我们今天来,怎么村里都见不到人呀,就只有七老八十的和小孩子。他们都下田了?”

    “社员都上工去了呗。”四叔说,“人定胜天,公社指导我们,要有开发荒山的豪情,让我们把村后那座山头的树都伐掉,开垦成良田,伐掉的木头正好给食堂烧火做饭,往后还要建高炉,大炼钢铁。”

    田大花想了想村后的山坡,伐掉树木也种不了庄稼呀,庄稼跟树不同,总不能长在石头上。

    不过她转念又想,以姜家村这几十户村民的人力物力,要砍伐开垦那座小山,估计最少也要个三年五载,至于身后的茫茫大山,深山老林子,再怎么人定胜天,知道厉害的山民恐怕也没人傻到敢往里头钻,一脚不慎就是送命的事儿。

    中午,在四叔的盛情邀请下,田大花和姜茂松去了生产队的食堂吃饭。

    说实话,他们本来真不想去,可四叔一再邀请坚持,聪明如田大花,很快就琢磨出味儿来了。

    人民公社不是批评村里食堂的伙食不好吗,正在整改。姜家村出了个大人物,大政委,打过鬼子进过朝.鲜的英雄,在城里呢,听说比县长级别还高,要是姜茂松去吃了,说个好字,公社的人大约也就不能再硬说不好了。

    耿直四叔式的狡猾。田大花心说,没想到姜茂松还有这个用处。

    “那我们就去尝尝吧。”田大花说,既然各家都不做饭,吃食堂了,个人家中铁锅都摔了,他们要是自己在家里弄点儿吃的喝的也不太好,不吃午饭饿一路回去她可不干,索性就去食堂吃大锅饭吧。

    田大花和姜茂松一出现在食堂,就引起了一阵轰动,三老四少,婶子大娘,纷纷过来打招呼,一张张脸上洋溢着热情幸福的微笑。整个村子的人似乎都很高兴,只除了作为当家人的四叔,那种小心掩饰的隐忧。

    吃饭不要钱,敞开肚皮吃好饭,这么好的日子,这些祖辈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老百姓们,谁不高兴呀。走在路上,掉了个大红薯都没人捡了,大街上捡东西丢人民公社的脸,人民公社又没让你饿着,再说自家都不做饭了,更不缺饭吃,谁还捡啊。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绝不是一句空话。

    因为刚刚被人民公社要求整改,当天的午饭十分丰富,白面大馒头,小白菜炖猪肉,还有青菜粉条汤,排队打汤,菜用大碗端上桌,馒头装在筐子里管够,社员们笑语欢声,围坐在长条大桌子上一起吃饭。

    还有个别社员在那儿跟四叔说,就该这么着,今天菜里的猪肉还不够多,再多一点,再肥一点,社会主义哪能吃不上肉呀。

    “人家后山村每天都能保证一顿有肉的菜,咱们村,好几天都没吃上猪肉了。四叔啊,眼下这秋收时节,必须保证广大社员吃上肉。”

    那个社员一说,便迎来一片附和声。吃肉的事情谁还不支持?

    “今天早晨杀了一头猪,不算大,你七婶是饲养员,还有点舍不得。”四叔跟田大花和姜茂松坐在食堂一角,抽着烟袋说:“我叫你三叔杀了,收拾好了,这时节能将就放一两天,不行就放上盐腌腌,多加点菜进去,还够再吃两顿的,猪下水收拾收拾,加点菜炖个杂碎,也够吃一顿的。”

    食堂负责做饭的是四婶、五婶和村后的茂昌媳妇,三婶负责打饭和搞卫生,三婶看见田大花和姜茂松来了,打了招呼,两人没过来端饭,就一起去角落坐下了。

    不一会儿,四叔亲自端着粗瓷大碗来打汤,又拿馒头,三婶一看,肯定是给姜茂松和田大花打的呀,于是等四叔再去端菜,端来的大碗菜里头肉就特别多,大片大片的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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