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结果她在楼下又遇到了小林,落日西斜,小林看起来像是在病房楼前的大院里散步。转头见她下来,张张嘴,踟蹰片刻,居然老远叫了一声:“嫂子。”

    田大花顿时膈应了一下。

    叫她嫂子的人很多,准确说部队大院里遇到的战士们,根本没法数多少,全都叫她嫂子,可这女人叫她嫂子就特别别扭起来。一晃十七八年了吧,她这是又唱哪出呢。

    “你有事儿?”田大花停下来问,“你这是,又调回这医院了?”

    “不是,我母亲在这儿治病。”小林摇头。

    “嫂子……你们都好吗?”

    “中午遇到你问过了。”田大花说,“你要问谁?问姜茂松的话,他挺好。兴许他明天也会来医院,你不妨当面问他。”

    小林定定地看着她,因她的直白而难堪,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嫂子,我……没别的意思。”小林说,“我就是,这么多年没见了,问候一声。”

    “你还是别叫我嫂子。”田大花不禁一哂,“我这辈子就一个小姑子,当眼珠子养大的,正在这医院里生孩子呢,没别的小姑子了,也没听说姜茂松认过什么干妹妹之类的。”

    小林忍了忍,咬牙说道:“你犯不着这个态度。我真没别的意思。你命好,看看你现在,你什么都有了,没人能跟你抢。都过去十八年了,我自问当年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我也是弱者,遇上了过来说句话,你犯得着这个态度吗。”

    “那我该什么态度?”田大花不禁笑问,“我跟你也没有什么交情吧,还是那句话,我忙呢,你真有什么话,去找姜茂松讲,跟我说浪费时间。”

    小林气结。可面对田大花,却又只能咬牙再忍,她当年惹不起这个女人,此时此地,她更加惹不起。

    要说小林这十几年,过的实在不如意。结了两次婚,也离了两次婚。第一次结婚,当时她跟姜茂松之间刚断绝了往来,受了情伤的心灰意冷,就听了家中父母的安排,嫁了个邮局职员,很快随他回了外地老家,在那边安家落户,进了一个小地方的医院工作。

    可小职员远非她所爱之人,跟她心目中的姜茂松根本不能比。

    于是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敷衍和挑剔,女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心不甘情不愿,渐渐地,两个人就越过越冷淡,越过越离心,加上婚后几年没生孩子,男人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尤其让她呕死的是,男人找了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相貌不如她,身份不如她,没文化不识字,可是两情相悦啊,男人却当个宝,等她发现跑去闹时,男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了,甚至还当面羞辱她,说你哪天真心跟我过日子了?孩子都没生一个,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彼时她还残存着几分傲气,离就离,赶紧离婚。

    离了婚的单身女人,她自己蹉跎几年,也被生活磋磨了几年,后来经人介绍又嫁了一次。

    离婚二嫁的女人,在那个年代总让人瞧不起的,她成了被人挑剔轻视的一方,第二次嫁了个丧偶的男人,还有个几岁大的儿子。

    这次她已经没了当初的心高气傲,生活的磋磨让她开始正视这段婚姻,还是学着珍惜。

    她自问作为妻子也尽责了,对待继子也过得去,几年后又给第二任丈夫生了个儿子,眼看着生活平平淡淡,稳定下来了,柴米油盐过日子,生活如此琐碎,也不去想那些情啊爱啊的了,大运动来了。

    她父亲报社旧职员的身份,因为解放前写过几篇胡诌时政的小文章,大运动一来就立刻被扒了出来,打成了潜藏特务,反动分子,直接被带走了,现在人在关哪儿都无从知道。

    一家子人直接牵连,母亲一病不起,她没忍心这个时候跟父母断绝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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