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了这么久,最坏的最好的都经历过了,王建是她心底最大的遗憾,也是最大的隐痛,她需要这么一个稳重敦厚的男人陪在身边,有时她会产生错觉,看着夏炎觉得自己年轻时的不谙人世——她爱过他吗?她爱过他的,他亦爱过她,因为自己的美貌——她不敢肯定,她曾经追随过他,视他为自己的全部光明,夏炎说要结婚她立即答应,夏炎说要离婚,她的世界一下子暗了。

    都过去了。

    都会过去。

    尤俪切了一盘蔬菜拌了沙拉酱往嘴里塞,别人总以为她很淑女,外婆打小教导她怎么做一个有礼仪的女人,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她还原了自己,她没有别人想的精致,也没有别人以为的优雅,就是在夏炎面前,她依然温柔恬静,他对自己又能了解多少?

    隐约地觉得夏炎有什么瞒着自己,他在国外的生活,他在国外的一切,从没有告诉她太多,有什么重要的,最坏的是他还有另一个女人罢了,她发现自己在情感的世界里盲着目,或者假装看不到坏处,她热衷于和夏炎到处旅行,一次次的假定出发就是新的开始,两个人可以在陌生的环境里重赴爱河,后来她才明白,他和她一样不想面对了过去,过去的伤成了难看而丑陋的疤,谁都不愿意再提起它。

    电话响,她猜是陈清云的,果不其然,接上电话陈清云在问她起床了没有,身体舒服吗?尤俪感动起来——她实在是一个容易感动的女人,她说:起来了,在吃东西,昨晚喝多了,害得你们半夜跑了一趟。

    瞧你说的,阿俪,我也有喝醉的时候啊,本来想昨晚陪你住下,就怕你不习惯呢,所以还是和余可回来了。

    呵,那应当住下,就怕你们住不习惯。

    尤俪笑起来,随后问陈清云生意如何,她回答还是老样子——还行,尤俪相信她做什么都出色——非常出色,本来,陈清云就是个出色的女子。

    今天出来吗?

    今天不出家门了,洗洗刷刷,周末大扫除,然后附近超市买下周的吃食。

    好吧,照顾好自己,过些天我再约你。

    陈清云那边忙起来了,尤俪道了再见挂上电话。

    推开窗,温热而新鲜的空气扑了进来,这个熟悉的城市已过渡到了初夏,女人的春天何其短暂,岁月的春天同样仓促,尤俪喝一口泡着柠檬的水,整个身心再一次清爽起来,夏炎回去后还不到半月,她开始盼望他的再次回归,那么,终究是等待这个男人的,终究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她不清楚,即使清楚了也回避回答自己,风将她的一缕头发吹到嘴里,她抿了一下,想起了一首词,于是轻声念给自己: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