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勤想了想,说道:“你在《湘南地区经济改革构想》的那份材料里提出了一个观点,未来的中国,必然会成为全球的制造业中心,世界工厂,中国制造流通全球,何以做出这个判断?”
张云起想了想。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对于后世那些稍微关注经济发展的人也说也不是什么深刻的问题。只是这时候中国市场化经济大门才打开没多久,产业转移也才刚刚开始,中国入世更是没影的事,他在这时候直接论断中国未来将成为全球制造业中心,确实不容易理解。
他说道:“老师,这是一个产业转移的问题。现在全球的制造业中心主要是在日本,但日本能够成为制造业中心,也是以前从欧美地区转移过来的,欧美地区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经济模式需要往高端产业转变。因为欧美地区的工人想要获得高工资高福利,但从低端的制造业中肯定是无法实现的,低端制造业把成本放进去后,产品价格高了自然就没有竞争力,就不能获得份额赚到更多钱,所以当年欧美地区的低端制造业转移到了日本,保留了具备技术储备的高端产业,但是,现在日本面临同样的问题,高工资高福利之下,日本的低端产业转移同样是一种历史的必然。”
张云起继续说道:“我们国家自79年开启的改革开放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6年,市场经济机制逐渐改善,营商环境稳定,各个地方都把招商引资当成头等大事,出台各种惠商政策,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相信大量低端制造业搬迁到中国是一种必然,经过三十年重工业沉淀的中国,再加上我们拥有放眼全球最勤劳的廉价农民工,成为全球的制造业中心,也一定是一种必然。但是这些伟大的成就,核心驱动力就是城乡二元结构下的农村廉价土地和廉价劳动要素的单向流通,农村输血城市,所以可以预见,我们国家消费、粮食、民生、乃至于战争等等方面的最大蓄水池——拥有8.5亿人口的农村,将逐年空心化。”
胡宪峋没有作声。
月色下,他看着侃侃而谈的少年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云起聊起这个就刹不住车,也或许是机会难得,他必须得说,把这个事情说透,说到他们理解并且接受:“当然,二老可能认为我这是异想天开或者是危言耸听,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坚持我的想法,我也愿意为了我的想法一条道走到黑。这些年来,有机会的时候,我给江川市里、省里甚至是部里,已经打过很多份这方面的报告。我坚定认为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如何推动城市的资本、技术、人才和农村资源要素与廉价劳动力之间的平等交换,双向融合发展,努力打造整个城乡发展链条的双向正循环。至于怎么形成双向正循环?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可能很难,但总应该去做的。”
张云起说道:“我的这个想法,二老应该都已经看过了,总结起来简单说,就是三条核心路径,第一条是围绕农村地区的改革,推动农村集体耕地、宅基地、建设用地这‘三块地’的三权分置改革。第二条是围绕城市地区的改革,基于工业用地构建地方平台公司推进国企混合改制,并且依托平台公司打造创新投融资模式。第三条则是围绕城市与农村的融合发展的改革,在城市与农村之间,搭建一条城乡各类要素平等交易交换的高速通道,也就是农村产权流转交易中心。”
胡宪峋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张云起提到的农地三权分置改革、农村产权交易中心和设立地方平台公司等方面,他已经做过大量调研,基本上算是认可的。只是依托地方平台公司打造创新投融资模式这一条改革路径,他疑虑颇多。
胡宪峋说道:“一个多月过去了,我看过不少这方面材料,前些日子湘南省国资总公司也打了一份报告,是关于由你的爱华电子牵头,政企合作三方合资的事情。”
张云起点点头。
胡宪峋点了一根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