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秉云点点头，他听得出来，陈鹤这话的意思重点不在后边，而是在那句“临海创业的问题不仅仅是公司自身的问题”，大概是李石波在场，陈鹤不能把话说的太明显，所以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暗示。
临海创业毕竟是临海市财政局，市政府招待所海天宾馆占优势股份的企业，它出了问题，直接牵涉到的就不仅仅是一个王娟的问题了，而是整个临海市的问题。
这一条暗示包含了很多信息，首先可以看出，目前孙向南的意思是要把王娟推出去顶缸，这种弃卒保车的策略，应该能够得到市里大多数人的赞同，换句话说，就是把责任追究到王娟这一层后直接卡住，避免继续向上深究。其次一点，老爷子就是想说明，这件事不像是省里某股势力直接推动出来的，因为临海的问题牵涉到财政系统，金国栋与赵志军如果受到这件事的牵累，省财政方面也会不满。再有，这种不入流的手法也不太可能是官面上的人搞出来的，一来影响太恶劣，二来打击面太大，不好收场。
短短一瞬间把这些隐含的信息磋磨透彻，孙秉云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意了。
“第二件事，临海创业的王总现在已经被纪检部门控制了，”陈鹤继续说道，“这个消息现在已经递到了省里，估计省里暂时不会成立专案组，不过如果一周内问题还不能调查清楚，省里就会介入调查。”
这同样也是一番比较隐晦的话，陈鹤所说的重点不在王娟身上，而是在省里的态度上。孙秉云估摸着，老爷子在上面肯定有人关照，目前的情况是，省里有人在推动这件事，希望尽快成立有省里牵头的专案组，而老爷子后面的人肯定是在尽力的拖延，力争把这件事留给临海自己解决。双方的焦灼目前就集中在王娟被控制的问题上，老爷子能顶住一周的压力，如果一周内问题调查不清楚，王娟就必须把这个黑锅背起来，不然问题就会变得难以收拾。
“噢，对啦，”说完这些话陈鹤拍拍脑门，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一份材料放在茶几上，笑道，“这是通安县那边目前掌握的材料，对临海创业来说最不利的，就是通安县公安机关控制住的两个人一口咬定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公司的决定。”
目光在李石波的脸上一扫，陈鹤看似不经意的说道：“通安那边做过努力了，不过这两个人的嘴咬得很死，说什么不肯改口，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孙秉云默不作声，他知道不管省里的态度如何，通安县那边肯定会与市里的态度保持一致的，他们要平息这件事，无非就是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做死者家属的工作，另一个方向便是集中全力撬开涉案者的嘴巴，让他们在供词中撇开临海创业。
“好啦，我要说就这么多，”陈鹤拍拍手，说道，“现在陈书记带领的专案组已经进驻到了通安，他们着重调查的方向，还是施工队那边，尤其是那两个人，朱有福这个人很关键，按照王总的说法，公司之前已经宣布幸福小区工程暂停了。只不过没有相应的文件作证，朱有福那边又咬得很死，所以事情很不好办，如果能把朱有福的嘴撬开，这件事就简单了。”
在陈鹤与孙秉云说话的时候，李石波始终坐在边上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干咳一声，伸手指指桌上的文件说道：“这个，我能不能看一下？”
陈鹤也不说行不行，他扭过头去，把决定权交给了孙秉云。
这份材料还是很重要的，是由通安县公安部门提供的，按照规定，这样的材料是不能外流的，陈鹤拿过来的也不过是复印本，如果这种事情传出去，对通安对临海都是很大的麻烦。
“李哥也是老公安了，对付这种事也有很多经验，我正好要听听你的意见呢。”孙秉云面色平静的说道，几乎没做什么考虑就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