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腥味扑面而来。

    “老板,你这鱼怎么卖的?”王娟的脚步停在一个鱼摊前面,指着铁皮围成的水槽内一条条欢腾的大鲤鱼,笑问道。

    “六毛一斤,便宜了。”老板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布满皱褶的脸上调配出一份谦恭的笑容。

    “人家都卖五毛的,怎么到你这儿就贵了一毛?”王娟煞有介事的讨价还价,嘴里随口就来的瞎话并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听她为一毛两毛的角票同老板讨价还价,孙秉云心里觉得好笑。女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不管腰缠万贯还是囊中羞涩,都喜欢讨价还价,对她们来说,这并不是吝啬贪财,而是一种从天性中演化而来的乐趣。

    与王娟的兴致盎然不同,孙秉云对讨价还价这种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说实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也不管是买什么东西,他都不喜欢打价,这倒不是说他有多虚荣,纯粹是因为不好意思。

    耳朵里听着王娟为几毛钱跟貌似憨厚的老板纠缠,孙秉云撑着伞无聊四顾,却赫然发现隔着两道摊位之后的蔬菜鲜果大棚里,有一个中年妇女看上挺面熟的。歪头想了想,脑子里豁然闪过刑娜娜的影子,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刑娜娜的母亲,当初他送刑娜娜与陈然回南屯的时候,曾经跟对方见过面。老太太脾气挺好的,身上有一种农村妇女特有的纯朴。

    “来,你先提着,”这会工夫,王娟也跟鱼摊老板谈妥了价钱,她从对方手里接过装了一条活鱼的袋子,递到孙秉云的面前,这才发现他的心不在焉,“怎么啦?看见谁了?”

    孙秉云把袋子接过来,用闲着的手朝老太太的摊位指了指,笑道:“那不是娜娜的母亲吗?我都不知道她在市里还摆着摊子。”

    “哦?”王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估计不是经常来吧,从南屯到市里可不近,再说啦,她不是在什么厂子里上班的吗?”

    孙秉云点点头,把袋子换到另一个手里。

    “走,咱们过去看看?”王娟给了钱,很自然的挽着他的胳膊,笑道,“打个招呼,说不定还能顺便照顾照顾她的生意。”

    孙秉云低头看了一眼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微微一笑,跟她朝蔬菜鲜果大棚走过去。

    女人的心思大多数时候都很难猜测,但有些时候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比如说现在的王娟,她这一路过来都不挽着自己的胳膊,偏偏在这时候做出了这种亲昵的举动,她那点小心思自然是不言自明了。

    不过孙秉云对刑娜娜本就没有什么觊觎之心,他虽然也好色,但却不是好色无厌的那一种,并不是看见个漂亮女人就想着怎么把人家抱上床的主。

    就在两人绕过鲜肉大棚,即将走到果蔬大棚入口处的时候,孙秉云忽然看到三四个身材壮硕、胸前系着围裙的平头汉子晃晃悠悠的走进大棚。他们沿着大棚里的一个个摊位走过去,每过一个都要停下来跟摊贩老板要一块钱,而那些摊贩的老板也没人多说废话,只要看到他们把手伸过去,立马就把一块钱的纸钞递过去,一个个的脸上还陪着一副笑容。

    这种人孙秉云前世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就是所谓的“菜霸”,和什么楼霸、沙霸、肉霸一个性质,九三、九四年市场经济刚放开的时候,到处都有这种人,控制市场菜价,收取保护费。

    在孙秉云的记忆中,临海市九六年严打的时候,曾经将一批菜霸、路霸、肉霸一块送上了公审大会,其中一些背着伤人案子的还被判了死刑。不过那一场严打最终也没有把临海的菜霸、肉霸打绝,其中一部分后来弃恶从良,胳膊上挂个红箍,摇身一变成了工商的协管员,但做派却一点都没变。回想前世的时候,孙秉云还在这些人受伤吃过亏呢,就因为说了一句公道话,脸上就挨了两个耳光。

    王娟显然没看到这几个小平头,她径直拉着孙秉云走到刑母的小摊前面,笑容满面的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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