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不说话了。

    陈大侠背着剑婢,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一直到天快亮时,陈大侠才择了一处溪边休息,放下剑婢时,剑婢依旧没睡。

    “我还以为你睡了,你身上有伤,该多休息。”陈大侠说道。

    剑婢咬了咬牙,

    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

    但最后,

    还是抚平了自己的情绪,

    双手叠于身前,

    道:

    “师妹受教。”

    陈大侠咧开嘴,笑了,

    道:

    “你是师姐。”

    “达者为先。”

    “没这个道理。”

    “要你管!”

    “好,随你,早食吃什么,我去捕鱼?”

    “好。”

    昨晚一路上,与其说是同门师兄妹在聊家常,倒不如说,是陈大侠近乎毫无保留地将他经历心变感悟剑道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毫无修饰地陈列了出来。

    这其实是授业;

    对于已经是四品的剑婢而言,绝对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尤其是陈大侠的那一句:把它拉低,就够着了。

    这一句里,藏着的是,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大气魄。

    这一句之下,

    本来仗着入门早,硬要当人陈大侠师姐的剑婢,不好意思再占“师姐”这个便宜了。

    陈大侠回来了,开始烤鱼。

    伴随着烤鱼香味逐渐弥漫,

    斜靠在那里的剑婢忽然开口道:

    “她可能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

    陈大侠扭头看向剑婢,

    然后,

    回过头,

    继续烤鱼。

    “你就真的不在意,或者没想过?她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强大的剑客?”

    “她死了。”陈大侠说道。

    “所以呢?”

    陈大侠将第一条烤好的鱼,递送到了剑婢面前,

    顺便道:

    “郑凡曾说过,不是每一段故事后头,都得加一颗珍珠的。”

    “为什么?”

    “因为珍珠太贵,绝大部分人是寻常普通人,买不起的。”

    陈大侠拿起第二条烤鱼,撕下一块肉,放入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道:

    “晋东的社戏,你看过吧?”

    “看过,一大半都是吹捧那姓郑的。”

    “我挺喜欢看的,很热闹,也很精彩。”

    陈大侠伸手向面前空荡处一指:

    “因为我和郑凡太熟了,所以我不看扮演他的人,我和师父也太熟了,所以我也不看扮演师父的人。”

    “可他们俩,往往才是一出戏上真正的角儿,不看他们,那看什么?”

    “看他们俩旁边,扛旗的,敲锣的,呐喊的,蹦跳的,翻跟头的,甚至,是扮马的,扮貔貅的,用社戏班子的话来说,他们应该叫……旁角儿。

    许是无关紧要,

    可缺了,

    就不精彩了。”

    ……

    深暗的位置里,一团鬼火燃起;

    身穿黑袍的女人,从冰块上坐直了身子,在其眉心位置,那一块焦黑的痕迹,无比清晰。

    “我跌了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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