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隐隐露出里边面容,端正的脸,立体的五官,肤色较之大庆女子稍稍偏黑,一双眼睛却格外乌黑明亮,映照着草原上的蓝天白云,空旷而渺远,正是那远嫁而来的漠北公主。两人一时瞧见,不禁都呆住了。

    软轿过去,兰妩方揉了揉眼睛道:“我没看错吧,方才里头的仿佛是漪霓公主?”

    厉兰妡已经恢复镇定,平稳道:“你没错,的确是白漪霓,一天之中过去两位公主,还真是罕事。”

    兰妩拉着她的衣袖急道:“方才你为什么不拦住她?白漪霓好歹是能进宫的,有她在,带句话总行。”

    “嚯,我和白漪霓算什么交情,更别说她还是甄贵妃的嫂子,哪里愿意帮我?”厉兰妡嘴上如此说,其实心中也在惋惜,可恨白漪霓嫁给了甄家,她和甄玉瑾偏偏又势同水火。说来都怪甄璧这小子撩妹的手段太高,好好一个漠北公主偏叫他得了去,占尽了便宜。

    两人提着水一道回到圆觉寺,厉兰妡让兰妩先去将水桶放下,自己却留了个神,跑去问大殿值守的衡玄,她是因梦的下辈,因此也可算是厉兰妡的后辈。她费力描绘白漪霓的形貌,并且加了好大一番形容,犹担心那小尼僧不能理解。

    衡玄却很快笑起来,“师叔是说甄家的少夫人,那位漠北公主?”

    厉兰妡忙道:“怎么你认得她?”

    衡玄道:“自然认得,甄少夫人常来进香的。”

    白漪霓是漠北人,为何常常来拜菩萨?何况她身份尊贵,又嫁了如意郎君,万事美满,还有什么好求的?厉兰妡心下纳闷,口中只问道:“你还记得甄少夫人求了什么签?”

    掣过的木签都被随意扔在地上——只有在求的那一刹是虔心的,落后便弃如敝履。衡玄当时恰好在一旁看着,这会儿很快就找出来。厉兰妡与了她一锭碎银子作为谢礼,自己便取过木签在一旁细看。

    原来是一支夫妇签,上面写道:愿家庭和顺,婚姻笃睦。厉兰妡将这支签拿给兰妩看,兰妩同样不解:“甄家大公子才貌双全,文武俱佳,且是那漪霓公主自己挑出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谁知道呢?不过白漪霓既然有此求,想来其中定有什么缘故,兰妩,这就得拜托你好好查一查了。”

    圆觉寺香火鼎盛,寺中尼僧与京中贵妇亦来往密切,彼此间有不少秘密流传。三姑六婆中的姑,听说也包含尼姑这一项,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兰妩依靠自己独特的亲和力,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原来白漪霓与甄璧成婚一年多来,渐渐不大和睦,外人看着仍是一双璧人,其实已然出现裂隙,据那些姑子说,其中仿佛有些不足为外人道处。

    白漪霓再来时,厉兰妡见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衫子,云白披风搭在肩上,看去已颇有大庆女子的风范,不复漠北粗豪。她虔诚地跪在蒲团前,闭上双眼,诚心祝祷,末了,她接过旁边姑子递过来的签筒,正要打开,那人手上一动,整根签筒掉到地上,洒落一地的竹签子。白漪霓倏然睁开眼,恼怒道:“你这姑子怎么这般不晓事,粗手笨脚的?”

    那姑子并未显出惧色,也没慌手慌脚地将东西捡起,反而盈盈含笑道:“少夫人也信神明么?”——原来递给她签筒的人正是厉兰妡。衡玄收了她的贿赂,愿意由厉兰妡顶替。

    白漪霓盯着她看了半晌,神色惊疑莫定:“你是……”

    “少夫人真个健忘,咱们不过一年未见,您就不认得贫尼了,还是说,定要贫尼叫一声公主,您才肯忆起前事?”

    厉兰妡身上的僧袍经过数遍水洗,灰蓝中隐隐发白,但就连这样朴素的衣着也遮不住她脸上气定神闲的光辉——这种光辉来自于对目标的不懈追求,以及实现目标的强烈自信。

    白漪霓看着她,总算迟疑着吐出一句:“厉昭仪?”她和厉兰妡说不上什么交情,从前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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