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一定得让吴太医设法请一次脉才好。
甄玉瑾的身孕满宫里除了她自己怕是没人高兴,唯一值得商榷的是萧越的态度。甄玉瑾怀的是他的骨血,他会对这个孩子抱着怎样的感情呢?
红绡帐里,厉兰妡青丝散挽,松松披落在微露的香肩上。她执起手中不足一握的小金杯,眼含秋波地看着萧越,“宫中一连有了两件喜事,臣妾在此恭祝陛下。”
萧越目光沉静地说:“孕中不宜饮酒,你莫忘了太医的嘱托。”
厉兰妡两腮带着自然的红晕,晶莹如玉的肌肤上泛出粉光,“这是新酿的果酒,吴太医说了,稍稍饮一点没事的。”
萧越于是不再拦阻,只道:“朕本以为你会吃味呢。”
她的样子看来的确有点吃味,目光慵懒中透出醉意——她为什么而醉?厉兰妡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神情像个小孩子而十分惹人怜爱,她鼓着腮颊说:“臣妾不会吃心,只会为陛下高兴,无论如何,那都是陛下的孩子,臣妾理应知道分寸。”
越是懂事的女人,越是容易引来同情,尤其是她明明吃醋还得装出大度的模样。萧越怜惜地揽住她的双肩,戳了戳她圆润的脸颊,“你放心,你是你,她是她,即便甄贵妃如今有了朕的骨肉,朕也不会因她而冷落你,你依然是朕心中的无价之宝,你的孩子也仍旧会是朕最疼爱的孩子。”
男人总是如此,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使人乖乖顺服,殊不知她稀罕吗?厉兰妡并不在意萧越的心系于何处,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眼下的地位,而要到达更高的位置,她只有抓住萧越这根长杆牢牢地往上爬,成功之后再将其甩掉。
于是厉兰妡乖乖地伏在他肩头,“有这句话,臣妾便放心了。”
她又一次成功地骗过了萧越——她不喜欢骗人,虽然骗人已成为她的惯技,说谎的滋味究竟是不好受的。她在这宫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欺骗,骗人骗己,而被她骗得最多的萧越,她对他说过无数动人的情话——就如他对她所说的那样。
焉知萧越没在骗她呢?他是皇帝,皇帝是最会骗人的,而且往往不以为自己是欺骗,君无戏言,每一句话在当时说来都是发自真心的,落后的改换纯属天意。
他们不是夫妻,自然无需保持对彼此的忠诚。所以即便甄玉瑾真有了身孕,厉兰妡也不会觉得被背叛,虽然当时心里的确有一点堵——自然是出于对自己前途的担忧,绝非其他。
慈颐宫中,众妃喧嚷地齐聚一堂。自从太皇太后去后,太后时常这样将她们召来:老太太总是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太后虽还不算很老,已经成了宫里最大的女人,碾压式的辈分足以令她称王称霸。
萧越听着一群女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自己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微微阖目,一句话也不说——他在太后跟前说的话不见得比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更多。太后只当他处理政事疲累,也不扰他。
现今宫里最大的事自然是甄玉瑾和厉兰妡有喜之事,无论什么话题都能绕到她们身上,连太后也笑得喜眉喜眼,“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你们都该好好将养身子,争取一人养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下来。”
太后枉自尊贵,这些话也和民间农妇一般俗气无聊,厉兰妡翻了个白眼,和甄玉瑾齐声应道:“臣妾多谢太后圣言。”
太后又道:“眼下甄贵妃有孕,太操劳了也不好,宫中事务暂且交由淑妃打理吧,皇帝,你觉得呢?”
萧越这种小事一向不肯违逆亲妈,因点头道:“就依母后的意思。”
太后不问贵妃而直接问萧越,便是下了夺-权的决心,甄玉瑾心中虽不愿,也只能低低地应了声“是。”只当歇息几个月,等孩子下来再放出手腕收回权柄。
太后看着座上诸人笑道:“厉夫人和甄贵妃相继有娠,是不宜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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