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霍婕妤大约是畏罪自尽。”
墩儿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未必,我们娘娘胆子一向最小的,连杀只鸡都不敢,何况自尽?且娘娘常说等哪日有机会时,想回家省亲一趟,见一见父母亲人,如今此举实为意外。”
她年纪虽小,说起来话倒有条不紊,令人信服。厉兰妡本来在心底嘲讽霍成显为何落魄至此,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贴身服侍,如今一瞧才知确有可靠之处。
墩儿的下一句话就是冲她而来的,“还有一桩,奴婢不知当不当说……”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厉兰妡,“奴婢取了衣裳回来,也没见着旁人,唯独厉夫人从秋宸殿旁边的小道过去,奴婢自信看得没错……”
贾柔鸾面上蓄起温静的笑意,“厉妹妹怀着身孕,样子的确不一般些,难怪一眼就认得出来。如此说来,霍婕妤倒未见得是自戕了。”
她这话似坐实了厉兰妡阴谋不轨,厉兰妡横了她一眼,却垂眸不语。
萧越轻轻问道:“你在那儿做什么?”
他虽没有看她,厉兰妡知道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他已经在疑心了。厉兰妡心下一紧,仍整理出一副良好的微笑,“陛下相信此人的话么?臣妾并未经过秋宸殿。”
“那么,当时你在哪里?”萧越的声音仍很轻,却似重槌击在她心上,被人冤枉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找江澄心放狠话去了,那更会引来追问。厉兰妡努力撑住脸上的笑意,镇定自若道:“臣妾今晨只在自己宫中,未曾出去。”她看了身边一眼,“兰妩可以作证。”
兰妩忙吭吭地点头,以示附和。
贾柔鸾的声音既柔且娇,完全听不出她怀着恶意,“兰妩是妹妹的贴身侍女,她的证词恐怕做不得数呀!”
厉兰妡一滞,正要反驳,忽听一个软和的声音道:“那么嫔妾的证词呢,是否可以作数?”
还是傅书瑶,她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厉兰妡不清楚她为何站在自己这边,然而她的确站了。厉兰妡看着她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如同看到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
贾柔鸾的眼睛微微眯起,“傅夫人当时也在幽兰馆吗?”
傅书瑶底气十足地点头,“正是,嫔妾当时与厉妹妹在一处,缝制些小孩子穿的衣服。”
“理由倒是很好,不过——”贾柔鸾轻轻一瞟,“傅妹妹与厉妹妹也一向交好呢!”
殿中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人人都知道傅书瑶和厉兰妡来往密切,从前厉兰妡连孩子都交给她抚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傅书瑶的证词非但不能起到剖白的作用,反而更像遮掩事实的手段。
听着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厉兰妡担忧地上前一步,“陛下……”
萧越却大度地一摆手,“罢了,朕相信厉夫人。”他阴翳的眸子扫过众人面上,“霍婕妤畏罪自戕,念其伺候朕多年,姑宽容相待,仍以婕妤礼下葬,尔等休得再提。”
厉兰妡看着他作出这样的决策,一颗心却渐渐沉下去,她看得出来,萧越的疑心未完全消去——不一定是对今日之事,可能很早就有了。
他若是选择惩罚,那反而容易办些,反正她用不了多久又能因产育而复起,可他偏偏表面上选择相信,却在一步步蚕食她的信任。厉兰妡隐隐觉得怅惘。
也许是心脏跳动得太厉害,厉兰妡觉得肢体都颤动起来,她足下一个不稳,几乎软软地滑落,还好傅书瑶及时将她拉住——她的手臂纤瘦,却很有力量,笑容也很给人暖阳般的感觉,“妹妹小心!”
厉兰妡借着这股力站起来,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洞悉她眼里凝结的迷雾,是她!
出于一种直觉,厉兰妡意识到此事与傅书瑶脱不了干系。无论是谁下手,众人都会疑心到厉兰妡身上,只有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