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托尼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怒火像是冰冷的毒蛇,嘶嘶吐信,钻进他的心脏里,毒牙深深地扎进心室。他感到滚烫和寒冷,以及随之而来的刺痛,花费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去用尽一切办法杀死眼前的男人。

    他怎么敢这么说?

    如果忏悔有用,如果道歉有用,如果……

    他死死盯着巴恩斯的眼睛,想从其中看到一丝一毫的、他想看到的情绪——

    语言的确是无用的。

    ——他看到了对方静默死寂的眼眸。

    托尼忽然觉得心中一片平静。

    你感受过寒冷吗?对,比只穿着背心站在西伯利亚的风雪中更冷的那种,像是火焰被扑灭,细碎余烬在深渊中散发着微微红光。

    谁都没有错,但是。

    他合上了嘴,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阴郁目光缓慢地在巴基身上徘徊。

    他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

    “这是你欠我的。”他看着巴基,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他抬起右手,紧握成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向巴基的脸。

    尽管经受过一定的训练,托尼的战斗技巧在曾经的冬日战士面前还是不够看,发泄一般的出拳更是充满破绽,漏洞百出到只要巴基微微侧头,托尼就只能让拳风撩起他的头发。

    然而巴基没有躲开。

    他默不作声地承受了那一拳,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能感觉到斯塔克的指关节毫不留情地碾过他的颧骨,让他的脑袋顺着拳势被打得歪了过去,牙齿似乎都有了松动,口腔里满是铁锈味,久久不散。

    痛觉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唇角似乎划破出血,伤口火辣辣地刺痛着,他品尝到了自己的血液,而且第一次,他感觉到解脱。

    至少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托尼在做深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抽空肺部,再将它充盈。怒火伴随着吐息消散在寒风中,冷静再度一点点充盈胸腔。片刻,他睁开眼,看向嘴角带血的巴恩斯,只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们都冷静了下来。

    擦了擦嘴角的血,巴基望着托尼的方向,沙哑着嗓音说:“谢谢。”

    “不用谢,因为我不会原谅你的。”托尼毫不留情地反驳,不给他再多说任何一个单词的机会。“Never.”

    “你可以带我回去接受审判。”巴基轻声说。

    听到这句话,原本正在揉手的托尼停下了动作,转头望向他,沉默几秒,“你没有罪,这我知道。而且——”

    “——那有什么用吗?”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然而忽然,他嘲讽地笑了起来,眼眸里的寒意尽数消散,只剩下了满满的看不顺眼:“嘿,别对我撒娇,巴恩斯中士。你的队长在旁边站着呢。”

    直到听到了这句话,一直旁观着这一幕的史蒂夫才终于松了口气,确定他们不会再不死不休。在此之前,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只是旁观,他告诉自己,他要相信巴基,也要相信托尼。

    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他放下盾牌,望着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的托尼,沉声道:“托尼,对不起。”

    听到史蒂夫的话,托尼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God,你才想起来你需要对我说声对不起了,我可以说不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