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意见相左,之前各自也都有上书。
中书众臣以为,契丹人即有称臣纳贡之意,当欣然纳之,远人来投,正是大秦强盛的体现,若峻拒之,既寒远人之心,于将来也无益处。
这说的其实并非没有道理,今日契丹人来投,大秦若紧闭门户不纳,便开了个坏头儿,将来若有异国欲要向大秦称臣,不免会有所戒惧。
枢密院这边儿的意思是,契丹人臣服于大秦,以求得大秦庇护,必须付出代价,不如以回鹘汗国相挟,一来可收回鹘人之心,二来,也可消弱契丹人实力,让其不敢再有反复。
随意见不同,但根子上却没什么区别,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遥远的天山北麓,给契丹人开战。
而他们的意见,也同时体现了军人和文人的不同。
一个想要以德服人,立足于长远,一个着眼于利益,看到的是眼前。
皇帝陛下把这个抛出来作为开头,让在座众臣议之,显然除了心中委决不下之外,还有。。。。。。。。
李之问缩着脑袋,听的津津有味儿。
他心中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在进宫两日之后,已经剩下不多了。
他这人好像生来便胆气随身,在金国治下,也练就了一副歹毒心肠,这样一个人,若非际遇坎坷,不定早已称雄一方,成了个人物。
如今,不但能于大秦皇帝陛下身前畅所欲言,而且还能旁听大秦重臣们议论国事,这样的恩遇,是他做梦也没能想到的,所以心中也不时感慨,大秦能强盛至此,非是无因。
不过,当他见到赵石出现在殿中的时候,心中还是一拎。
大秦上将赵石赵柱国的声名,在黄河以北,已是家喻户晓,而且,他还曾随在赵石身边一段时日,更是深知此人实是可惧可畏。
这人不但有着金人贵族的残暴冷酷,大手一挥,千万人头落地,眼也不眨一下。长刀所向,万千勇士敢死应命,从河东到草原,几乎是用敌人的鲜血铺就的征程,北地魔王之名,实至名归。
那会儿,他就时常在想,大丈夫当如是乎?但却没有半点取而代之的想法。
而且。更让他从心底里忌惮的是,这人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但却从不会对谁言听计从。。。。。。。
他甚至知道,这人对他有着厌恶之心,不喜他心计深沉的模样,但不论是他在河东宣抚使府,还是随军到草原。却还是能得到这人在一定程度上的信任和倚重。
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性,也可以称之为度量,能够忍受厌恶的人在身边任职,却又从不放纵那些心腹。
古之枭雄,莫不如此。
但据他这些年对大秦内外的了解,却也深深体会到,大秦皇权旁落的可能极微。
皇权稳固,君明臣贤。将士用命,这一切无疑都是王朝定鼎之兆。
所以,他终于结束了草原行程,来到了大秦京师长安。
若赵石有权臣之相,他必然会先到晋国公府,但现在,他却在皇宫之中逗留,由此可见他的选择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话,那么等他见到赵石来到。心里便只剩下了忐忑。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担心。为大将军赵石所忌。
至于西辽之事,他认为。契丹人如此虚弱,正该趁机用兵,而非是给其以喘息之机,更不能帮助其攻伐花勒子模。
那样的话,大秦无异于在扶植又一个党项,因距离遥远,若任其坐大,大秦西北,将永无宁日。
但他也知道,别看这两日里他多受礼遇,但大秦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庸碌之君,春风化雨之时,可以让你感激涕零,效死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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