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景帝陛下悄然止住脚步,挥手间,几个执着灯笼的小太监纷纷退去,赵石也默默停住,黑暗当中,君臣默默相对。

    赵石微微躬身,谨慎道:“陛下,微臣入宫,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黑暗之中传来景帝温和的声音,“你回京也有些时日了,朕一直未曾宣你入宫,也未下任何旨意,你是如何想的,跟朕说说。”

    赵石沉吟片刻,缓缓回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臣怎么想无足轻重。。。。。。。。。微臣只是忐忑,陛下作如何想。。。。。。。”

    “哦?”看不清景帝脸色,但那瞬间的静默还是让无形的威压漫布开来,就好像一张大网,在黑暗中悄悄张开,不但网住了这一角的暗夜,更网住了人心。

    景帝再开口时,声音却温和依旧,“你履任艰难,挽狂澜于即倒,以孤军入蜀,百战百胜,大秦遂有蜀中,你功莫大焉,如今朕急宣你回京,又不闻不问多时,你心中可有怨言,怨朕有功不赏,不能容人,对你起了忌惮之心,今日只你我君臣二人,朕想听实话,真话,想说什么就说说什么,朕不怪罪就是。”

    黑暗中,赵石露出些许笑意,信你才有鬼了,但又有点犹豫,是不是该立马跪下,以示惶恐,思忖再三,去了那些不必要的顾忌,才开口道:“不敢欺瞒陛下,臣确是有话要说。”

    “朕与你相识数年,依为腹心,然自朕登基以来,畏之者多,敬之者多,怨之者亦多,但却再无一人敢于朕面前讲些真话,实话了,景王府旧人,有才干且能替朕分忧者,唯你与子平二人,子平其人多诚,刚直敢言,却非社稷之才。。。。。。。”

    说到这里,景帝轻笑了一声,有些缅怀的接着道:“当初巩义县相识,朕也未曾料到,竟是在草莽之间,捡了一颗明珠回来,少年英才,就这么到了朕的身边。。。。。。。。。君臣际遇如此,就算旁人的真话朕听不得,你的话朕却总要听一听的,你但说无妨,无需顾忌太多。”

    他越是说的宽厚,赵石这里却越是谨慎,他本人就是个翻脸无情的主儿,以己度人,哪里会被些许赞许迷惑?

    “陛下之恩,臣不敢或忘,陛下如今也应察觉,当初臣所上平蜀诸策,多数皆为虚妄之言,臣这里向陛下请罪了。”

    黑暗之中,景帝错愕了一下,接着便是摇头失笑,这第一句真话到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如今细想一下,当初让众臣乃至于自己都视为良策奇谋的平蜀七策确是。。。。。。纸上谈兵,到了真正关头,最终还是一仗一仗打下来的。

    景帝心头有些疑惑,不知此时赵石说这么一句,为的是什么,“那平蜀七策多为良谋,看得出来,你也费了不少心力,不然满朝文武也不会哑口无言,朕也不会拔你为将。。。。。。这算不得什么罪过,旁人也无话可说,无妨。”

    “臣只是想说,当初事急,臣当仁不让,一心只想总领兵权,入蜀征战,这才使人上了这平蜀七策,其中几条,看似奇谋,其实用起来,也无多大用处,不过是凑数罢了,最终依仗的,还是众将奋勇,士卒精锐罢了。

    不过说到底,若非陛下英明神武,气魄恢弘,又有谁敢用微臣统兵。。。。。。。。。微臣每一思及于此,皆感陛下天高地厚之恩,所以,金州破贼,微臣心存誓死之心,剑门关中,九死一生,依旧率兵南下,拳拳之心,无非欲报皇恩于万一尔。。。。。。”

    月光树影,宫墙掩映之间,赵石字斟字酌的侃侃而谈,貌似诚恳无比,心中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九真一假,也终是打动了景帝,黑暗中传来一声喟叹,“你的忠心,朕向来是知道的。。。。。。”

    黑暗之中,他却看不清那一直躬身垂头的少年,一双眸子已经亮的有些悚人,幽光流转,深沉而不可测度。

    “臣出此言,并非向陛下表功,只是臣自觉私心公义都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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