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来,却无法再和你一起冒险,一起玩耍了!”
三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从长洲到洛阳,从洛阳到西域,从西域到剑南,从剑南又到这安南……明秀和他一起,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却从未抛弃彼此。这份情谊,平日里感受不得,可此时此刻,却都涌上了心头。
但是,杨守文知道,他无法阻拦明秀。
明秀此去,乃是为了家族,谁也无法将他挽留。
沉默许久,他轻声道:“何时启程?”
“明天一早。”
“这么急吗?”
明秀咬着一根青草,深吸一口气,道:“季风不等人,若错过了季风,便要等到明年才能启程。
年复一年,拖得越久,就越是不利。
我之前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现在说出来了,也就轻松了。”
说完,明秀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杨守文的肩膀笑道:“好了,该忙什么,且去忙吧,我也要去收拾行李。晚饭就不要再叫我了,明日一早,我会动身,林銮还等着我呢。”
原来,林銮没走!
杨守文起身刚要说话,却见明秀已飘然而去。
本想着,说晚上一起吃酒。
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明秀这么说,很明显是不想道别,更不想流露伤感。
看着明秀的背影,杨守文心中,却又多了几分伤感。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道理谁都知道。
但是……
从昌平走出,至今已三年多了。
杨守文经历过许多的分别,但要说感怀,除了大兄吉达随米娜去了呼罗珊外,便是这一次。而且,这一次的分别,似乎比那次和吉达分别更加强烈,更让他难过。
是夜,一场春雨随夜而来。
春雨润物,悄无声息。
交趾县城在经过了这一场春雨的洗礼之后,似乎一下子变得充满了活力。
天亮时,雨已经停了。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一些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沁人肺腑。
明秀一身简装,背着一个黑色鲨鱼皮制成的刀囊,牵着一匹黄骠马,沿着县城的冷清的街道,缓缓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下,有军卒向他行礼,明秀也只是颔首还礼。
走出城门,他翻身上马,又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这才拨转马头,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忽听得城楼上有人高喊:“四郎,何以不告而别?”
明秀抬头看去,就见城头上,露出了杨守文的一张笑脸。
他朝着明秀招手,而后高声道:“四郎,此去海外,还请多保重,莫要忘了中原故人才是。”
而这时,从城门里走出一个人,正是苏摩儿。
他手捧着一个卷轴,快步走到了明秀身前,轻声道:“明君,这是阿郎昨夜为你作的一幅画,还请明君收好。”
明秀抬头看了城上杨守文一眼,而后接过了卷轴。
他打开来,只见那卷轴上,却画着一条柳枝。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
为近城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卷轴上,除了那一条青色柳枝外,便是一首七绝诗。
题目是《东门柳·赠明四郎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