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些把李唐视为正统的人的眼中,二张不过是两个小丑罢了。

    卢藏用苦涩一笑,轻声道:“伯玉,你应知我。

    我虽爱慕虚荣,好功名利禄,但至少能分得清楚是非。当初我在终南山隐居,也不过是想借此手段,得到朝廷的重视。可谁料想,朝廷未曾重视,却遭遇张易之兄弟逼迫。当时又有宋之问在一旁劝说,我知道,若不答应,必遭二张的迫害……”

    “如此说来,子潜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卢藏用叹了口气,“舍伯玉,谁知我心中之苦呢?”

    “七里亭,白水塘!”

    陈子昂说着话,从挎兜里,取出了一张字条,放在桌案上。

    这六个字出口,卢藏用心里一颤,抬头向陈子昂看去。

    却见陈子昂面带笑容,轻声道:“子潜怕是没想到,当初的示警字条,却在我手中。

    虽然子潜故意用左手书写,掩饰笔迹。

    可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写字的习惯,更知道你,除了右手之外,左手书法同样不凡。

    子潜可还记得,当初咱们在长安时,曾多次比试……别人识不得你的笔迹,可要想瞒过我,却不太可能。当日我返回洛阳,从文宣手中得到了字条,便知是你了。”

    卢藏用面颊抽搐,看着陈子昂,半晌后露出了苦笑。

    “知我者,伯玉也。”

    “子潜,我要感谢你。”

    陈子昂说着,便把那字条扯碎,丢进了一旁的香炉之中,而后用火折子点燃。

    “你之所以示警,怕是因为当初我从洛阳离开时,曾托付你要代为关照青之吧。”

    卢藏用也笑了,点点头。

    “世人皆以为卢子潜好功名利禄,乃卑鄙小人。

    独伯玉你视我为知己……我不喜欢杨守文,他锋芒太露,会让我感到很羞愧,也让我很嫉妒。但他是你的晚辈,当初你托我关照他,虽然他并不需要关照,我却不能负你所托……二张,对杨守文无比嫉妒,所以当初他南下长洲,便想要设计陷害。

    我讨厌杨青之,但却不能眼看着他遇险。”

    陈子昂闻听,哈哈大笑。

    他指着卢藏用道:“子潜,我果然没看错你。”

    说到这里,陈子昂话锋却突然一转,低声道:“其实,我也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为何要为二张效力。如今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也就好办了……我知子潜所虑,担心脱离二张后,会遭遇报复。现在,我正好有一个机会,可使子潜他日能洗脱骂名。”

    卢藏用闻听,顿时振奋。

    “伯玉,还请指点。”

    陈子昂看左右没有人,于是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间’字。

    “你是说……”

    陈子昂点头,而后轻声道:“你继续留在奉宸府,不必担心其他。

    你的事情,我会告知青之……青之其人,最重感情。他若知道当初你帮过他,绝不会对你袖手旁观。这次,二张动手,鸿胪寺少不得要参与其中。你不要参与这件事情,只管让二张行动。青之既然敢如此大胆的行走于街市,其背后定有所持。

    我会设法,助你登上鸿胪寺卿之职,你可愿意?”

    卢藏用凝视陈子昂,良久后,突然笑了。

    他轻轻点头,“富贵险中求,若能洗脱骂名,又能高升,便是留在二张身边,亦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