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那条缩起来的腿,漆黑的双眼透过头发盯着那个心理医生。

    被允许坐在一旁的旁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身经百战的心理医生,缓过劲来说:“那么我们做一个交易,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旁辉觉得那个心理医生很聪明。他说的是“回答”而非“问”。也就是说,只要心理医生回答的问题数比沈晾多,沈晾就必须履行他的约定,回答哪怕是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是撬开沈晾这个河蚌的好方法。他和旁辉从一开始就看出,逐渐软化是行不通的。

    沈晾沉默了很久,仿佛知道自己有旁辉监视,不完成这项任务就无法离开,于是他回答了“好”。

    “那么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你五个问题……”

    “零个。从交易开始。”

    “……可以,我们从新开始。你要问我什么?”

    “什么都不想问。”

    心理医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被沈晾摆了一道。是他定下的这个规则,而沈晾却用这个规则堵住了他的嘴。心理医生沉吟了一会儿,感到了问题的棘手。然而他的胸口却重新浮起了自信。他很难碰到这么困难的病人,而这么困难的病人同时意味着智商与情商上的挑战。

    “那么……由我来问。”心理医生重新调整坐姿。问题不能从简单儿科的问题出发,沈晾是个高智商的前罪犯,他知道心理医生的一些小技巧。普通的技巧无法应用在他身上。“可以说说最让你感到痛苦的事吗?”

    沈晾沉默着,一言不发。心理医生和旁辉都在等待。然而他却始终不答话。

    “你听见我的问题了吗?”

    “我是在帮助你。”

    沈晾缓慢地开口了:“你没有规定回答问题的时间。我没有说不回答,我有足够的时间保持沉默。”

    旁辉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己被耍了。沈晾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取得他的信任。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那么,我来问第二个问题,”心理医生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但这都是一些不会伤害你的问题,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在此之前,我要补充一个规定,任何一方的回答,只要回答了,必须是诚实有效。你认可这一点么?如果你不方便,可以让你的朋友离开。”

    旁辉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而沈晾也没有表述出他要旁辉离开的想法。

    “我看到了,你的共情能力非常强,你在看到别人的痛苦时,是否自己有同样的身体上的痛苦?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你看到了对方的遭遇,也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沈晾依旧冷冷地盯着心理医生,没有开口。

    心理医生吐了口气:“你和家人保持联系吗?”

    ……

    之后的五分钟,几乎都是心理医生单方面的提问,沈晾没有说一个字。

    旁辉觉得沈晾是一个能把所有心理医生逼疯的人,而在预约时间的最后五分钟,他终于见到沈晾张开了嘴:“第二个问题:有。第三个问题:没有。第五个问题:是的。第九个问题:我。第十个问题:不是……”

    旁辉和心理医生都目瞪口呆。沈晾毫不停顿地回答了十一个问题,每一个回答都是简短而简易的,那是心理医生为了诱使他作答而特意设置的,然而心理医生在面对沈晾提问时,由于他长时间的沉默,根本没有记录第五题之后的问题。而沈晾间断性的回答和令人惊诧的回答方式让他也更加没有时间来在脑海中对应那些答案的提问。当看到心理医生开始手忙脚乱地记录沈晾的回答时,旁辉就知道事情又完了。

    “我回答了十一个问题,现在我开始提问。”沈晾盯着心理医生说,“作为交易,你必须回答这十一个问题,你可以将它留到下一次,但是我觉得你不喜欢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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