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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亘在记忆里的一些事,旁观者按照各自臆想演绎出无数版本,而它原本的模样,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外婆是个裁缝,识不得几个字,只知道夫便是天。而外公年少成名,一直是人人称羡的名家雅士。两个人看似没有半点共同语言,却举案齐眉过了一辈子。”

    话说至此,已经无需再多言了。

    外公和外婆过得到底好不好?苏意唯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这些年,即便再艰难的日子,外婆每餐也要尽力做到有荤有素;外公善饮,她变着法儿给他炸小河虾、做腌笃鲜下酒;衣服不能年年做新,那就永远浆洗得干干净净;**期间外公被批斗,是外婆没日没夜做几份工养活全家,她甚至还去卖过血。

    多少次,外婆抱着她坐在院里,悄声告诉她:“别去吵外公,外公在看书。”

    多少次,外婆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巷弄,只为给外公买喜欢的水红菱。

    小时候不懂事,经常把外婆留给外公的吃食偷偷吃掉,每每被发现,外婆从不责怪她,只是换好夹衫,带着她,出去再买一份。

    童年时她很皮,好好的衣服总是被磨破弄烂,外婆就搬了小板凳,一针一线细细帮她缝补。

    那个时候的苏意唯觉得,外婆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所不能的人,可大了大了才知道,再无所不能的人,也会有处软肋。

    而外婆的死穴,就是外公。

    他们那个年纪的人,从不会把爱轻易挂在嘴边。

    可如果说这不是爱情,那支撑她多少年岁月走下来的又是什么呢?

    “外公和外婆,就像旧时很多夫妻那样,平淡如水。但是我想,外婆大抵是用尽她这一辈子所有的时光在对外公好吧。”

    “那就好,多少夫妻都是这样。”顿了顿,“我和老傅,也是这么走了一辈子。”

    车厢内光线很暗,苏意唯看不清楚傅老太太的表情。

    但凭语气判断,她猜想那神色一定是温柔的。

    对生活满足的人都有类似认知,那就是能从别人的故事里找到听上去幸福的部分。

    她想,傅老太太应该也是这种人吧。

    本以为她会再问些什么,但直到车子缓缓减速停下,傅老太太都没有再多说过一个字。

    下车之前,她拍拍苏意唯的手:“小苏,今天真是谢谢你陪我,下次再来,奶奶给你做袜底酥吃。”

    苏意唯愣了,袜底酥是她外公最喜欢的点心,每次喝茶都要配一个过口。

    因原料考究、制作复杂,现今已经没几个人会做了,就连外婆也是摸索了几十年才慢慢悟出些门道。

    “嗯,谢谢奶奶。”

    回答之后才后知后觉发现,傅老太太径自改掉了称呼。

    这句“奶奶”顿时将二人距离拉近许多。

    目送她紧了紧大衣往家门走去的身影,苏意唯心底陡然升起几许柔软的情愫。

    将军楼住的多是老人,几乎都是早起早睡。

    此时已是十点多光景,大多数家里都熄了灯,而傅家一楼的窗子内却透出几许微光,映衬在一片黑暗当中,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看着她。

    果不其然,拿钥匙开门进屋,傅老爷子正歪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见妻子回来,笑笑。

    “今儿有点晚了,又去后台了?”

    傅老太太也回他一个笑容:“不去睡,翻这旧相簿做什么?”

    “想起来,就拿出来看看。你瞧瞧,那时候可真年轻啊。”

    照片上的傅老太太穿一身女学生装,绑两条大辫子,斜挎着帆布书包。而傅老爷子则身着戍装,满脸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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