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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窗户开着条缝,窗棂上还夹有打卷的落叶。冷风吹进来,吹得那落叶咯吱作响,悬起的纱帐鼓了起来。

    侧躺着的十娘子睁开眼睛,脸色灰白似鬼,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慢慢地喘息着,每喘息一下,都发出艰难的嗬嗬声,胸口起伏剧烈,那白皙丰满的胸,几乎挣出低垂的坦领。

    那双纤长美丽的手向上摸索着,扶着床头,挣扎着坐起来,脚上胡乱蹬住了地上的鞋。

    窗外夜色清寒,照得屋内一支细细的蜡烛愈加惨淡。

    她扶着额头,天旋地转地走着,像一个酩酊大醉的人左摇右摆地走在街头。

    “呼呼…”她一路走,一路喘着粗气,面容灰白,分离的双眼凸出,布满了血丝。

    她慢慢绕过了绣青竹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小床,床头还摆着一只红漆拨浪鼓,几只小布偶。

    床上没有人。

    头痛骤然增加,她猛地扶住屏风,才没让自己倒下,身躯却靠得那屏风“咯吱”向右推移了几米。

    “乳母…”她倚着屏风,艰难地伸出手,似乎想喊些什么,“阿准”

    她用力地喊,却没发出什么声音,自然没有人答她的话。

    李准和乳娘都不在,这座空屋,是专为她一人准备的牢笼。

    两眼死死地瞪着那空荡荡的小床,良久,视线下移,落在床旁边的墙面上,再转,望见了紧闭的门。

    窗棂里卡着的落叶被风吹得咔哒作响,门上贴着的澄黄符纸,在风中卷起一个小小的角。

    大制香厂里灯火通明,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红灯笼宛如赤红的游蛇,蜿蜒到了远方。

    妙妙有些震惊:“李准不是说,制香厂只在白天开工吗?

    J柳拂衣面色警惕,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灯火,将手指贴在唇上,无声地比了一个“嘘”。

    怀里的小女孩睡得正香。

    主角团放轻脚步靠近,沿着草丛中铺好的石板路来到制香厂前。

    晚风将木屋上悬挂的盏盏灯笼吹得左右摇晃,灯笼发出暗淡的红光,灯下有无数散乱的人在忙碌地走动,在地面上投下晃动交错的影子。

    诡异的是,人们来往忙碌,却没有交谈声,甚至连脚步也难以察觉,一切悄无声息地进行着,静得能听见风过树丛的声音。

    慕瑶紧抿嘴唇,抬手指向了角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红色的黯淡灯笼下,四五个人围聚一堆,拿着铁锹和铲子,飞速地上下挥舞,影子虚化成无数道,一时间群魔乱舞。

    飞扬的尘土带着草根、泥屑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未几,地上被挖出一个大坑,挖土的工人们飞速地扔掉铲子蹲下身来,七手八脚地从里面抬出了什么。

    一团浓重的黑气从土坑中向上涌去,几乎遮蔽了他们的脸。

    “这是什么?”妙妙瞠目结舌。

    “是死人的怨气。”慕瑶盯着那一团向上漂浮的黑气,眉头紧皱。

    那一团乌云似的黑气,转瞬分成了四五股飞速消散在空中,露出工人们的脸。灯下,那几张脸面无血色,鼻孔处还惨存着几缕未散的黑气。

    他们居然将死人的怨气吸走了!

    几个人手一松,那具被刨出来的尸体摔落在地上。经年风吹雨打,被泥土掩盖,那尸体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几乎和土地混为一体,从袖口、

    下摆叮叮当当地掉出几根森白的白骨。

    没有那一股怨气支撑,死人也只能腐化为普通的白骨,就此而散了。

    工人将地上白骨拢成好几堆,几个人用下袍兜着站了起来,像兜水果一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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