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英暮看他一眼,笑问道:“你以前在永安宫都做些什么活计?”
“杂活。缺人手的时候,奴才就上。”陶瑾然嘻嘻地道。
薛英暮眯起眼睛,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哦?永安宫也会缺人手?”
陶瑾然真诚地颔首,一点点地为太后解疑,“缺的缺的,皇上需要很多人伺候的。譬如皇上沐浴的时候,会有几个太监专门替他洗头,有几个太监为他搓澡,还有的要去拿换洗的衣服。”
薛英暮道:“听你这话的口吻,是为皇上做过这些?”
陶瑾然摇摇头,“没有。”
“那哀家倒是好奇,皇上是如何发现你是人才的。”薛英暮放缓声音,一字一字地道。
陶瑾然捂住脸,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羞涩,“可能是奴才比较聪明,在那群笨笨的太监里面显得鹤立鸡群。”
薛英暮:“……”
薛英暮撇过脸去,想尽力忽视此人的无耻。她环顾一周花朵,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奴才喜欢菊花。”陶瑾然认真地道。
“哦?为何?”薛英暮饶有兴致地问。
陶瑾然含着讨好的笑,“因为奴才今日看了太后赐给奴才的画,然后不小心发现太后曾穿过绣着菊花的衣裳,奴才被那样子亮瞎了眼,是以决定以后最爱的花一定就是菊花,而且一定是太后身上的菊花!”他一气呵成地说完,气都不带喘一下。
“小陶公公。”
“是。”
“哀家的父亲,薛老将军一生最爱的也是菊花。”薛英暮对这个早年战死的父亲有一种溢于言表的敬爱与怀念,她低下头,淡淡地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陶瑾然从薛英暮的声音中听出了似有若无的失落与伤感来,有些不是滋味地安慰:“菊花孤高自傲,坚毅不屈,就如同薛老将军的为人。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薛英暮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看,漂亮的双眼眸色暗沉,“今天是哀家第一次听一个太监吟诗。”
“也是奴才第一次听太后吟诗。”陶瑾然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
“哀家还以为,一个没念过私塾的太监不可能会吟白居易的《咏菊》。现在看来是哀家错了,陶公公真是让哀家惊喜不少。”薛英暮向前慢悠悠地走着,脚步轻缓,明明是一句愉悦的话,话语里的压迫力却那么沉重。
陶瑾然继续嬉皮笑脸,嘿嘿道:“奴才叩谢太后暗夸我有才,奴才是真没上过私塾,只不过以前在御前伺候的时候,听那些大人们文绉绉地念些诗啊词啊,奴才记性好便记住了,让太后惊喜了,奴才真是惶恐。”
薛英暮不再走了,只是回头看着他,陶瑾然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任由她随意打量。
薛英暮悠然道:“你适才说叩谢,现在可以开始了。”
被欺压的吉祥物:“……”
嗷嗷嗷,太后,您这么丧心病狂薛老将军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