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唐雨这“梅初”的命题一出,整个命题被打开了一道大门,他才意识到,梅兰竹菊是四君子,将梅比作一活脱脱的美人,那其命题原来是无穷无尽。
先前他所思,仅仅只想到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儿女缠绵,却是狭隘了。
一念及此,他沉吟良久,拱手道:“先觉兄高才,我却有些才思枯竭了,今日诗会……”
“季孙公子……”唐雨打断他的话,呵呵一笑,道:“说到才思枯竭,我才是真的才思枯竭。今日诗会,原本便是以诗为友,却并不比高下。唐先觉能见识季孙公子的高才,甚感有幸。
有道是争诗无名句,今日你我已经作诗十数篇,各自均才思耗尽,既如此,我们便到此为止,他日如再有佳句,咱们再交流切磋……”
季孙仲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明白唐雨此言却是为他找了台阶下,不由得暗暗感激,拱手道:
“武陵才子唐先觉,果垩然才高八斗,我不如先觉多也!”
季孙仲此言说得十分诚恳,却是大家风范尽显,让人肃然起敬。
唐雨微微皱眉,心中暗叫惭愧,心中对季孙仲却是好感大增。
权阀豪门,并非都是诡诈阴险之徒,却也有真正的君子,这季孙仲却是不同于东郭南,才华高,心胸更是不凡,他日恐怕有大成就。
诗会至此进入尾声,所有的士子却依旧意犹未尽,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两大才子诗作的意境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先觉,按你这等命题,我却也有一首诗,我命题‘梅魂’”东郭野忽然道。
他登上诗席,吟道:“寒漠青天风有痕,泥中香馥抵重门。骚坛长赋凌云笔,一卷诗心润玉魂。”
全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东郭野,每个人眼神之中都流露出鄙夷之色。
心想这东郭野,先前根本作不出诗来,唐雨和季孙仲飚诗,他只在旁边当看客。
现在两人诗都作完了,他却憋出一首诗来,看意思是要挑战唐雨,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时众人对东郭野的人品更是不屑。
东郭野憋了半天,憋出这一首诗,其内心也未必有和唐雨争锋的意思,只是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作出的诗,没有机会念出来罢了。
他一时激动,将此诗念出,心中却也感觉到了不妙,但见众人鄙夷的眼神,他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诗已经念出来了,他骑虎难下,既然如此,他干脆摆出了挑战唐雨的架势。
恰好他还闷了几首诗在脑子里,说不定这一挑战,能让唐雨吃瘪,同时也能为自己正一正名,也让众人知道他东郭野其实诗才原也不俗。
一念及此,他便道:“唐先觉,此诗如何?你可还有命题?”
“切……”
全场响起嘘声,贵宾台之上,李勃和苏雨樵同时嘿了一声,王傲更是摇头道:“此等士子,却也妄想入陆师门下,真是……嘿……”
东郭明脸色也极其难看,他几乎是站起身来,恨不得冲入苏园之中把东郭野揪回来。
真是愚蠢!
丢人现眼还不够吗?还要让东郭家的气度也丢了?
全场寂静,大家都看向唐雨,唐雨淡淡一笑,道:“东郭公子此诗作出,我却是作不出来了!今日诗会,东郭公子这首便是尾诗,先觉甘拜下风!”
唐雨说得潇洒坦然,认输非常的诚恳,没有半分的矫揉之态。
东郭野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有得意之色,道:“先觉兄号称武陵第一才子,莫非才华就止于此么?如此说来,却是让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