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应下,在《赦蓝党胡党诏》上盖上了玉玺。

    赦免书即成,就搁在毛骧凌迟之刑判决书旁边,格外讽刺:一死一生,仅在皇上一念之间。

    洪武帝就这样划了一条生死线,而义子毛骧是最后一个划在死线里面的大臣……

    胡善围完成了赦免诏书,正要念另一份奏折,却看见两行老泪从洪武帝枯败的双颊滑过。

    洪武帝舍不得毛骧,却又必须要杀了毛骧顶罪,否则单是一份《赦蓝党胡党诏》不足以平民愤和怨气。

    胡善围聪明绝顶,善解人意,她知道洪武帝好强,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伤心脆弱的一面。

    胡善围佯装对两行老泪视而不见,并不去擦,好像眼泪原本就不存在,她摊开了明黄色的薄被,轻轻盖在洪武帝龙体之上,快步退下,悄声吩咐宫女太监们,“皇上睡着了,你们别去打扰。”

    胡善围走出御书房,外头秋风萧瑟,已是深秋了。

    锦衣卫被解散,诏狱关闭,前指挥使毛骧被下入了刑部大狱。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毛骧在任职锦衣卫指挥使,大兴诏狱时,得罪了许多官员和皇室贵族,上到大公主临安公主,下到不知名的无名小卒,都恨透了毛骧。故毛骧一下监狱,就被仇敌们买通了狱卒,轮番折磨虐待。

    鞭打、拔牙、火烙、拔指甲、刷洗……等等严刑,以前诏狱行刑的手段一件不落的施在了毛骧身上。

    很多次毛骧都以为自己死了,他身处地狱,任由小鬼们折磨着,以偿还上辈子欠下的血债。

    随便吧,欠的债始终都要还的,毛骧就这样坦然的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酷刑。

    就是不肯死。

    因为那个人还没让他去死。

    “大人。”

    “毛大人。”

    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毛骧努力的睁开左眼——他的右眼已经被打肿了,眼皮肿胀成一颗红色的鸡蛋,根本睁不开。

    两人给毛骧嘴里灌了一些参汤,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正是穿着刑部大牢狱卒服装的明月和纪纲。

    毛骧低声说道:“明月、纪纲?你们怎么混来了?不是说好乖乖留在宫里当值,不要过问我的死活吗?难道宫廷有变,你们被赶出来了?”

    锦衣卫解散后,明月和纪纲留在宫廷当值,成为洪武帝的贴身侍卫首领。

    看见毛骧被打的不成人形,明月心头一酸,说道:“大人,承蒙您托付了胡善围照顾我们,我和纪纲在宫里没被人欺负,不过其他锦衣卫就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散的散,贬的贬,日子都过的不太平。”

    纪纲干脆落泪了,哽咽道:“混账东西!居然敢这样虐待毛大人。大人,听胡善围说皇上允了刑部判的凌迟之刑,后天就要执行了,是凌迟啊,活活的割一千刀!成了一具骷髅都还在喘气,生不如死。”

    “大人,您快喝下这个东西。”纪纲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燕王妃给我们的东西,喝了之后身体僵直,呼吸几乎停滞,形同死亡。刑部地牢怕尸首腐烂,衍生瘟疫,会把病死的囚犯抬到偏远的乱葬岗里扔掉。那时我和明月会半路将一具相似的男尸替换掉包,喂下解药,秘密送到安全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如此方能避开残忍的凌迟之刑。”

    毛骧接过瓷瓶,打开瓶塞,却蓦地瓶底朝上,假死药倒空,全都洒在了地上。

    “大人!”明月和纪纲大急,“这药珍贵无匹,仅此一瓶啊!”

    “我知道的啊,所以不给你们强行灌给我的机会。”毛骧将瓷瓶扔给纪纲,左边的独眼凝视着皇宫的方向,“既然君要臣死,臣就该去赴死,不得推脱。”

    纪纲急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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