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软的脑袋,但还是转头先看向爸爸,要征求他同意。

    何绍礼也无声望着他,何智尧的眼睛长得很像他,晶光四射,大黑眼珠里面此刻布满了百分百的真诚恳求和渴望,令人动容。

    孩子平日爱吃爱闹,但确实是个傻的。江子燕刚才那番话,只说会带他去庙会,从始至终没允许他到庙会上吃零食,甚至也没回答他看电视是否能吃零食的问题。这小缺心眼,如果不看紧点,大概没几日就会被江子燕骗过去吧?

    他摸了摸鼻子,对笑得无限柔顺的江子燕说:“你的体检报告寄过来了,我放到桌上。”

    江子燕面色不改:“谢谢,我待会收起来。”

    何绍礼却继续问她:“子燕姐,你这里怎么样?”

    她下意识地问:“什么?”

    何绍礼飞快地指了下太阳穴,江子燕这才领悟“这里”是指她的大脑。她不由抿嘴,随后才微微一笑,意有双关地说:“我很好。你可以拆开我的体检报告看结果,我没有问题的。”

    何绍礼却没有看那个信封,只说:“不用看那个,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江子燕的“这里”,几乎如同白蚁蛀过的老爷摇椅。失忆带来的后遗症有太多,最初是没日没夜的漫长偏头痛,天灵盖下几乎是热针扎般的耳鸣。随便打开一本书,陌生的字在眼前飞过。交互作用失灵,注意力很难集中十分钟以上。手脚至今不协调,她如同西西佛里无望地推动山顶石块,成千上万次地枯燥重复着辅助康复训练。

    如今,江子燕在中文阅读方面依旧慢于常人,反而因为读了三年的研究生,英语运用更娴熟一些。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何绍礼听完后亦沉默半天,终于淡淡地说:“还好还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