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察觉。

    当她这么下毒的时候,脑中也曾一闪而过那个美好的场景,那个时候他还小,却已生得俊美绝伦,就那么用温和的眸子含笑望着她,牵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舍的放开。

    不过这一幕很快就被那五世的惨死给淹没了。

    他便是不杀伯仁,伯仁也终究因他而死。

    自己现在对他下毒,不怨。

    更何况,曾经那个会牵着她手的小少年其实已经没了,长大了的他性命暴戾,视人命如草芥。

    从给他下毒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降低了医格,如同个老妈子般此后在他身边。

    那一段日子真是满心的幸福,看着他那俊美绝伦的容颜,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以及阴晦冰冷的双眸,想到他不久将死于自己之手,她就打心眼里泛起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

    一天又一天,日出日落,她就一直陪着他。

    她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总算是数到了第十八天。

    那一天的夜晚,也是这么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他斜躺在榻上,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也不说话,就那么紧抿着唇定定地看着遥远的星子。

    阿砚兴高采烈地伺候在他身旁,唇角都无法抑制地露出笑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哑声开口。

    “你今天很高兴?”

    “有,有一点点啦……”

    “为什么?”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也,也没什么……”这要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因为你要死了,所以我高兴得都睡不着觉吗?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好在,他也没问。

    当时的她越发小心谨慎,就那么低头盯着他看。

    此时角落草丛里响起了蛐蛐的叫声,夏日的凉风吹过来,院子里静谧按安详,而就在那竹榻上,皎洁的月光如同一块银色的纱铺在他那张拥有绝世姿容的脸上,他合上双眸,那睫毛是修长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安静地睡着的样子,竟觉得那脸庞上有几分清冷的寂寞。

    她心里一抽,再次想起了那个不过十岁的少年。

    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性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变成今日的模样?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微微抿起的薄唇忽然动了下,低哑的声音淡声道:“严神医,其实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哦?”阿砚顿时心跳加速。

    “不过你不是她。”他这么说。

    “她,她现在人呢?”阿砚攥紧了衣角,尽量克制住狂跳的心,故作平静地这么问。

    “不知道。”当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声音是平静的,毫不在乎的。

    阿砚深吸了口气,默默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此时又一阵夏风吹过这小小庭院,不知道哪来的院子里传来了孩童嬉戏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好闻的栀子花香气。

    躺在榻上的男人忽然似有若无地呢喃道:“别人根本不想见我,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声音中是浓浓的落寞和无奈,就好像……就好像他是一只可怜的小狗儿,已经被无情的主人抛弃了一样。

    阿砚在那一刻,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

    他要死了。

    永远也见不到他想找的人了。

    一种湿润的液体滑过她的脸颊,她伸手去摸,竟然是泪。

    她到底是心软,对着一头凶残的鳄鱼流眼泪吗?

    她痛苦地半蹲下来,脸色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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