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余的都是轻重伤。轻伤员全都送到县人民医院处理,重伤员还在去市医院的路上。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市医院里。”
钟幸拼命安抚罗恒秋。但他和常欢也非常担忧:邓廷歌伤的是一双腿。
车子停下,罗恒秋立刻跳下车往医院的急救科奔去。钟幸等人紧跟着他跑了进去,看到罗恒秋喘着气站在几个穿着救援人员服装的人身边问:伤员呢?
事故一共出现了数位受伤程度不等的重伤员,邓廷歌和那位向导都属于程度较重的,正在手术室里急救。
这番反复折腾,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人人疲惫不堪,但罗恒秋、钟幸和常欢都不敢松懈,三个人或坐或站,谁都不说话,全都等候在手术室外。
伤员情况不太乐观,除了各种各样的外伤之外有一个还是颅脑损伤,手术室的灯亮起之后就再没有熄灭过。罗恒秋坐在宽大的等候室里,觉得实在太吵,干脆走到走廊里等着。走廊的尽头是手术室,这头是他,中间隔着一个吵嚷嚷的家属等候室。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手脚都发软,慢慢倚坐在墙边的草绿色塑料椅子上。
罗恒秋心里很乱,在这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里,他觉得心里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念头,让自己又痛苦又难受。
他想起热爱踢足球的邓廷歌,想起他坐了一年多的冷板凳终于能代表校队出去比赛时,那么开心地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个喜讯。那时候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邓廷歌从走廊里跑来,穿过跟他打招呼的人群,趴在窗台上把趴桌子睡觉的自己戳醒,欢欢喜喜地说师兄,我能上场了。
他还想起自己毕业的那天和邓廷歌告别,邓廷歌三步两步地跳上礼堂的石阶,亲密地和他站在一起合了个影。他说师兄我好像比你高一点了。他说师兄你记得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家里电话不啦?他说师兄哎我可真是舍不得你。
罗恒秋忍不住抬手擦眼睛。
他喜爱的这个男人受伤了,伤的是腿。罗恒秋记得他在雨夜里撑着伞去为自己买一份宵夜,长腿踏着水走回来,被自己勒令脱鞋再进门。这个人还喜欢在家里走来走去,一刻不停,喜欢随时冲进厨房问自己“饭好了吗菜呢汤呢”。还有他演的那些戏,都是活泼健壮的角色,骑马射箭,无所不能。
罗恒秋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孤单。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邓廷歌他再没有别人了。这走廊那么冷,那么空,不远处的喧嚷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发出的声音。而他的整个世界都被关在两扇门里,未知安危。
常欢去取了点热水,眼角余光看到罗恒秋孤零零地坐在走廊上,看上去满是软弱和悲伤。
跟着她走过来的钟幸也看到了罗恒秋低着头,频频抹眼。
他一下就呆住了。
常欢推着他往罗恒秋看不到的角落走。“嘘。”她竖起手指抵在嘴上。
钟幸不停点头。
将近凌晨时分,邓廷歌终于被推了出来。他被送入重症监护室,罗恒秋等人没法立刻去探望,于是转而围住了医生。
医生也是满脸疲倦,挥挥手让他们先等一等。片刻之后他拿着病历本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双下肢粉碎性骨折,主要是小腿部分。”他冷淡地说,“手术已经做好了,骨头也基本摆正,看复原情况,最好做内固定。”
钟幸立刻接着问:“好了之后会影响他的活动吗?走路跑步什么的?”
“完全不影响是不可能的,但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病人还年轻,复原能力比较好。”医生翻了一页,继续说,“病人的职业是什么?”
常欢:“演员。”
听到这个词之后,医生立刻抬起了头。他脸上不再是冷漠神情,从眼底升起了一丝异样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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