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不用跑不用跳,能骑自行车就行。”钟幸这些话是跟罗恒秋说的,“不错吧?艾玛求你了,你就点个头吧,你不点头小邓就不答应我啊老罗!”
他疯狂地摇罗恒秋。
邓廷歌对这部电影的兴趣很大,他说我还没演过小邮差呢,师兄点头吧?
和钟幸以往的爱情文艺片风格一致,讲的也是一个爱情故事。
骑自行车送信的小邮差每天都会经过百货大楼。雪天中他停在百货大楼门口给掉链的车子上链子,双手被冻得通红,百货大楼里的一个姑娘给了他一杯热水。
小邮差对那位穿着花格子洋裙的姑娘一见钟情。
他每天经过百货大楼的橱窗,都会在光洁的玻璃窗前放一朵花。花格子洋裙就在橱窗里,他知道她是卖帽子的,他知道她耳朵上有圆溜溜的半颗珍珠耳环,他知道她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自己摆在窗前的花。
花是道旁摘的,玉兰,茉莉,百合,月季,桂花;冬天太冷了的时候,他还偷偷折过别人家的梅花。后来不敢再偷,于是他用彩纸学习怎么折花,觉得很好:它们放在窗台上,很久都不会凋谢。
送到第一百朵花的时候,他写了一封信。可信没送到,花也没送到。百货大楼关门了,街上开始跑过成列的军人,他骑着自行车经过了好几趟都没见到花格子洋裙。小青年将信在怀里放好,把一朵新鲜的粉色康乃馨放在窗前。
之后便是几十年的分别。他随着亲戚去了南方,又辗转到了香港。信纸被船舱底部渗进来的水泡湿了一半,字迹都模糊了。
待年老的邮差再回故土,怀中依旧揣着那封信。他试图寻找当年的花格子洋裙少女。
故事的时间跨度很长,不断地插入当年的旧事,恋慕、钟情,动荡、炮火。老人寻找的过程也充满起伏。
“没找到?”罗恒秋不解,“悲剧?”
“人都死了当然是悲剧。这电影拍出来就是赚眼泪的。”钟幸说,“悲情,大爱,人性,还有灵魂呼告。啊!远隔几十年的一封信,还是一封没送到的信……”
老人在女孩的坟前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当时他是幸福的,现在也是。在动荡岁月里有一个爱着的人,仅仅是这个事实,就足够令跌宕的一切变得不值一提。
“停停停,够了。”罗恒秋说,“演吧演吧。”
他看了邓廷歌一眼。
邓廷歌冲他嘿嘿地笑。
罗恒秋的一部分工作转移给了罗琼,但因为事业越做越大,工作量倒是一点都没见少。
他这天在家里处理完工作,抬头发现在书房里看剧本的邓廷歌走了出来,扶墙站着,默默盯着他。
“怎么了?”罗恒秋放好了电脑,摘下眼镜,“洗澡了吗?等我一会儿,给你按摩……”
他话音突然停了,猛地站起来,没放好的眼镜啪嗒掉在地毯上。
邓廷歌没有用拐杖。他直起身,手指离开了墙壁,完全靠双腿的力量站着。
罗恒秋的心狂跳起来。
“不不,师兄,你别过来。”邓廷歌阻止了他,“对,别动,就站在那里。我走过去。”
他迈出了第一步。
罗恒秋又惊喜又害怕,像等待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紧张地等着邓廷歌。
脱离了所有别的支撑,仅仅靠腿部来站立和行走,邓廷歌心里也一样是紧张的。经过这次小腿的骨折,他总有一种自己的骨头变得很脆弱的错觉。但双脚坚实地踩在地板上,那感觉如此踏实,令人心安。
他没看脚下,抬头盯着罗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