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市,相对而言扬州这边没有什么人,可以直接中转少刻,再一齐坐水路过去。

    他们四月初出宫,一路快马加鞭南下,二十来天到了扬州。

    虽然杭州香市估计赶不上了,但也能瞥一眼苏州的热闹,想想没什么好遗憾的。

    两个孩子任由大人们牵着他们,还愣在那里。

    直到一行人上了早已购置好的游船,朱载壡都低头不语。

    虞璁去船头同官员聊天去了,只剩陆炳陪着两个孩子。

    “陆大人,”小男孩摩挲着衣袖上精致的绣纹,闷闷道:“为什么老婆婆……也会骗我们啊。”

    朱寿媖坐在旁边看着窗外的水景,也没有吭声。

    陆炳看着他们两,想了很多事情。

    当初在医院考评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完全不能相信,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如此过人的见识。

    这些孩子才几岁啊?

    他甚至专门找了趟虞鹤,去看他那边备份的卷轴。

    几乎每个孩子都语出惊人,当真是不可估摸的栋梁之才!

    “没什么好惊讶的,”虞璁坐在旁边闲闲喝茶,不紧不慢道:“这些孩子看见事物的残缺和纰漏,都是慧根深种——真正要让他们学个几十年的,是识人。”

    陆炳皱了眉,慢慢道:“这很难。”

    “嗯,所以我不太想让他们学四书五经。”虞璁放松了姿势,斜倚在榻旁:“四书五经里的世界,天下大同人心向善,可这个世界……完全不是这样。”

    民间的善恶都很浅表,美的纯粹,丑的直接。

    而官场之中,一切都被掩饰在了深厚的假象之中。

    这几百年里皇帝们能有这样的结局,都跟教育的失误离不开关系。

    那些个轻信宦官和佞臣的皇帝,有的……真的很单纯。

    他们一辈子被囚禁在皇城之内,只有这看似和蔼可亲的太监予他们父母都无法给出的陪伴,怎么可能不培养出愚昧的信任出来?

    魏忠贤也好,王振也好,哪个不是伪装出善的面目,一步步的接近皇帝,再利用他的无知和轻信为所欲为。

    把孩子们带出皇城,就是教育的第一步。

    这很危险,却也很重要。

    虽然湖光潋滟,还有歌女弹着琵琶。

    可小家伙们明显都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由于陆炳和虞璁走的太急,他们甚至没时间多看几眼那看似和蔼的老婆婆,也没有时间追问那几人,为何要如此做。

    陆炳坐在他们的身边,只沉默着给孩子们削了两个桃子,慢慢开口道:“从前出征战场的时候,我跟所有的将士们说过,这战场之中,最危险的,就是老人和孩子。”

    朱寿媖转过身来,略有些不安的看向他。

    这种话,是宫中的母妃和娘娘们绝不会说出的。

    “打仗的时候,所有的壮年都是危险的存在,”陆炳把桃子切成小块码在碟子上,不紧不慢道:“可是小孩和老人,往往会伪装成无害又温顺的存在,再伤害那些想要帮助他们的人。”

    “可是现在没有打仗。”朱载壡喃喃道:“她居然骗我们。”

    陆炳擦净了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饼饼看起来也很乖,对不对?”

    “可是如果你们抢了它的吃食,它饿极了也会毫不犹豫的咬你们。”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朱寿媖揉了揉眉心,声音里有几分疲倦:“父皇是不是早就看清了这些?”

    陆炳怔了下,没有回应。

    “他是想告诉我们,谁也不要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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