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喝光杯里剩下的奶茶,又看向公园里的那对父子:“向长空,你的爸爸呢?”
向长空放在长椅上的手渐渐握紧,然后又松开,他抿了抿,仰头看着在湛蓝天空下慢慢飞行的小飞机:“我爸爸,是个飞机设计师,他懂的东西很多,我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他给我讲关于飞机的故事。”
“嗯。”徐恋淡淡应了一声。
“你上次去我房间,应该有看到我桌上的飞机模型吧,那个就是我过生日时,我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亲手做的。”
徐恋当然记得那个模型,做工虽谈不上多精细,但却包含着制作者浓浓的感情。
“只不过随着我年龄越来越大,我爸爸的工作也越来越忙,我妈妈偶尔也会对他有怨言。”
这点徐恋倒是有些理解:“我妈也是,我爸一去工地上,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她也经常抱怨他。不过抱怨完后,还是屁颠颠地跟着我爸到处跑。”
向长空笑了笑,对她道:“我妈妈没这么洒脱,家里还有我和我妹妹,她没法丢下我们不管,而且,我爸爸的工作性质和你爸爸也不太一样。”
徐恋点了点头,研究院,听上去是要严格一些。
向长空道:“我爸爸是在一飞院工作,中航工业整体都是611工作制,有时候还会711,每天加班到深夜是常事,所有人都非常累。如果换成一般的工作,肯定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辞职,但航空不一样,他们知道自己的工作意味着什么。他们能凭着一腔热血坚守,但超负荷的工作也给身体造成了很重的负担。”
徐恋轻轻蹙眉,听他继续说。
“虽然我爸爸从没跟我提起过,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比如以前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郭叔叔,突发心肌梗塞,直接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还有我在报纸上见到的孙叔叔,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
他们去世的时候,都只有四五十岁。
很早以前,向长空就听叔叔阿姨们调侃过,“天若有情天亦老,人干航空死得早”。他们明明都知道,这样强度的工作会带来什么,但依旧在岗位上埋头工作。
徐恋抿着嘴角,有些艰涩地开口:“你爸爸……”
“我爸爸起初只说是感冒,就自己吃了些药,但一直没有好转。后来有天半夜,病情突然就加重了,我妈妈连夜送他去了医院,还是没能抢救回来。”他现在还记得那个混乱的夜晚,她妈妈在电话里哭得伤心欲绝,他手忙脚乱地从学校赶过去,也没能见到他爸爸最后一面。
那一年向暖正在读初三,他甚至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徐恋握住他放在身侧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传递给他。
向长空回握住她,目光追随着那架小小的儿童飞机:“这几年,我国自主研发的飞机一架架首飞成功,它们的照片被刊登在国内外的各大报刊杂志和论坛,令无数人为之倾倒。”
而在这片蓝天之下,是无数航空人默默无闻的付出和难以想象的坚守。
一阵微风吹过来,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徐恋和向长空十指相扣,在长椅上坐了好久。
那个玩遥控小飞机的男孩已经跟他爸爸走了,公园里又来了几个打乒乓球的阿姨。徐恋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身旁的向长空:“你妈妈的病,和你爸爸的事有关吗?”
向长空收回一直放空的视线,朝她点了点头:“我爸爸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她整个人都垮掉了。虽然她经常抱怨我爸爸,也为了他工作的事,和他吵了不少架,但我知道,她很爱我爸爸。”
“是啊……”就像她妈妈,嘴上虽然总是埋怨她爸爸,但她每次故意提起“离婚”,她妈妈又是一副才不会离的架势。
向长空看着徐恋,想起他妈妈曾经对他爸爸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