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慢慢的俯身,在姚浅额上亲吻一记。
裴天生就这么一直在姚浅床前守到了凌晨,他站累了就蹲着,蹲累了就站起来,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媳妇儿熟睡的面庞,好像看不够似的。
姚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中,她原本就中了药,又被按了睡穴,睡的死死的,李氏也没有打搅她,只以为她是真的守到了早晨才睡下。
姚浅确认昨天被悦儿下药不是做梦,悦儿忽然不见也证实了这一点,她现在毫发无伤,有八成是裴天生救了她。
姚浅现在是真的觉得裴天生这个人很奇怪了,他既然是诈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又为什么一路从江宁跟她到这里?盲婚哑嫁,还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难道不觉得憋屈?
裴天生是真的不觉得憋屈,在自家老子十年如一日的洗脑下,他早就知道他有个没长大的小媳妇儿,是他命里的贵人,他是不信命的,如果说一开始对姚浅的存在有些膈应的话,在和她相处的这几日里,这些统统膈应统统化成了喜悦。
对嘛,命里的贵人,命里注定的缘分,媳妇儿是他的,跑不掉!
新婚第二日的裴府,仍然是一片愁云惨雾,原本新媳妇儿是要去拜过府上的一应亲朋的,李氏统统拒了,任谁都能看出来,裴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只怕日后两个寡妇还要靠着娘家过,见这些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事不关己的亲戚,只是添堵。
不过有一个人是推拒不了的,裴晋的弟弟,裴宜,这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裴晋和裴天生战死沙场,裴家人丁稀薄,日后少不得都是他的。
之前隔着盖头,姚浅没看清,这下看清了,反倒有些失望,这裴宜生的确实俊美,却和姚寻没一处相似。
果然,那些轮回转世的说法,都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虽然不知道姚浅一副神游的样子在想着什么,但显然裴宜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任是谁经历过这样的变故,都不可能立刻反应过来,要真是这样,他反倒是要怀疑姚康是不是真的遵守了承诺。
事关重大,冷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兄长和侄儿做的没错,这府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尤其是姚浅这样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小姑娘。
这样想着,他对姚浅的态度温和了不止一点,反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裴宜态度温和,眼底却没多少笑意,旁人只当他是伤心,却不知道他是真笑不出来,毕竟是……要变天了啊。
裴府是个很大的府邸,类似姚浅在第一世去过的丞相府,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一应俱全,比起江南园林多了一丝疏朗开阔,比起京师建筑又多了几分绝伦精美,姚浅没有显露出异样来,毕竟做过公主的女儿,真被这点小场面震住,也太丢人了些。
李氏也没发觉不对,江宁节度使一手掌控江南,是皇帝的钱袋子,莫说旁的,姚康的女儿抵得过京城里半数贵女。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李氏原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和裴晋情投意合才进了裴家的门,她即便开始没什么见识,也当了这么多年的裴家主母,姚浅不敢大意,一路小心应付着,好在她见识不少,即使几个朝代不一样,但天下礼仪总是一脉相承,倒也挑不出错处来。
这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她开了外挂的也就算了,那个悦儿显然就是丫鬟出身,她是怎么应付过去的?要知道一个人的底蕴不在于出身,而是出身能带给他的东西,是有人白手起家,及至中年,养成的气度和那些天之骄子区别不大,可若是寻常人和这些人站在一起,那分别几乎是一眼就能看清的。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女主光环了,女主做什么都会歪打正着,她的不是白看的。